火等装之。又央求尤玉亲笔写了对联,福字,亲自盯着小丫鬟们登爬梯的贴上……一应大小琐事桩桩件件都得想到吩咐到,真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一日,陈氏正坐在房同大姑娘查看府上为了过年赏人新打的押岁锞,有笔锭如意的,有八宝联的,有状元及第的,每锭银锞只有二两重,端得小巧致,令人不释手。
陈氏同大姑娘看了一回,便命人收起。正说笑间,便有丫鬟通传说“兰姨娘带着四姑娘来给太太请安”。
陈氏一怔,旋即才想起来,因着年已至,陈氏早已将兰姨娘并诸位姑娘撰写的佛经送到庙堂庵寺,恭请和尚姑士们诵读后当面烧给菩萨佛祖,用以祈福。此事过后,陈氏也不能用这法再折腾兰姨娘,整日里在佛堂茹素吃斋抄经祈福的兰姨娘也算脱离了苦脱离了苦海。
所以这会才有闲心来给她请安。
陈氏心冷笑,摆手吩咐兰将人引来。兰答应着去了。一时回转,便引着兰姨娘走了来。房伺候的小丫立时摆了两个蒲团上来,供兰姨娘并四姑娘叩请安。
陈氏留心打量,只见兰姨娘今日穿着一件宝蓝撒银的锦缎对襟儿袄儿,黑缎锁边儿,系着一条姜黄棉绫面裙,上只挽了个家常的纂儿,着一翠嵌红宝的三尾小凤钗,凤衔着的珍珠红宝苏随着兰姨娘躬跪拜的举动不断摇晃打秋千。这一儿半新不旧的打扮愈发衬得兰姨娘温婉安分,同半年前那一儿俏鲜的模样儿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陈氏略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也不叫起。一旁秋早用茶盘捧了一碗茶过来。陈氏伸手接过茶,掀开茶盖慢慢拂了拂上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徐徐缓缓地笑问秋:“你从外来,可瞧见二姑娘、三姑娘都在房里什么呢。”
秋见问,因笑回:“二姑娘并三姑娘正在三姑娘房针线,说是年了,要一人给老太太绣一副抹额,给老爷绣一支荷包,给太太绣一副帕。如今正到了收尾的时节了。”
陈氏听见了,便笑:“这也是她们两个孩的孝心。只是她们人儿小,于针线女红上倒不大通,不像大姑娘,给老太太并老爷分别裁剪的一新冬衣,也都好了罢?”
大姑娘坐在一旁,见着从前在家里颇为得的兰姨娘和四妹妹跪在当地,已然是坐立不安。不曾想陈氏突地问起她的话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楞了一,方开笑答:“前儿已经好了。只等着二妹妹和三妹妹的抹额也好了,一同送给老祖宗。”
陈氏听了这话,甚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伸手拍了拍大姑娘放在膝上的手,因说:“我就知你这孩,言谈举止再稳妥不过的。你前儿送我的那一衣裳,我也很喜。正想着过年款待自家亲友时穿了也叫她们瞧一瞧我女儿的针线。话说回来,我也是喜你这副厚。从不抓尖卖快的风。这才是咱们大家小的派。不拘是人事,总得稳稳当当地才好。辈们见了,也喜。”
说罢,又笑向兰姨娘问:“老爷曾经说过,兰姨娘温婉,最是知书达理的。四姑娘从小跟着你耳濡目染,想必女肖其母。如今见着快过年了,不知四姑娘为晚辈,给老太太和老爷预备了甚么礼?”
陈氏倒是没提自己个儿,只是兰姨娘听了陈氏这一番话,仍旧羞得满面通红。之前兰姨娘家时,家里只有大姑娘四姑娘,大姑娘且是个木隐形人,四姑娘年纪又小,连东西都拿不稳,自然不必给辈们准备针线礼。
如今陈氏当家,教着三位姑娘,自然把陈家的那一活学活用的搬了来。兰姨娘整日里在佛堂抄经,也没注意到这些事。此刻被陈氏当面问,不觉通红了脸面。
陈氏见状,愈发嗤笑的:“我是才门的太太,比不得你们都在尤家呆久了的。那些日我听底的人说,大姑娘木讷拙笨,四姑娘伶俐通透。如今看来,只怕是有心人这么说这么传,众人不辨是非,也就信了。”
一席话说得大姑娘诚惶诚恐,明知这一番话是说给兰姨娘和四姑娘听的,仍旧有些不踏实。
陈氏见了大姑娘这么拘束,面儿上笑容更胜。且吩咐夏荷去她妆台面的屉里取一只掐丝嵌螺钿的黑漆小匣来,掀开盒盖,只见里是一副赤金缠丝的金面,簪、分心、挑心、压鬓钗、金耳环一应俱全。陈氏当着满屋人并兰姨娘母女的面儿,笑向大姑娘说:“我见你前儿新裁了一镂金百蝶穿的大红洋缎袄,却没合适的面。这个便给了你罢。”
大姑娘见状,忙的摆手摇的:“府上已经给打了新面了。太太还是给二妹妹,三妹妹留着罢。我府上打的新面便很好了。”
陈氏听说,愈发满面风的笑:“府上给打的面那是旧例,我给你的是我的心意。你叫我一声太太,我自然不能亏了你。何况你还是咱们尤家的嫡亲大姑娘,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个嫡亲的女儿,一应吃穿用度自然比那些姨娘生的庶小不同。再者你如今也大了,也该多攒些好衣裳好面,将来到了婆家,也好叫人敬重。”
陈氏说话不注意,倒羞得大姑娘满面通红。只低了摆衣带,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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