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目光厌恶的看了兰姨娘。都说慈母心女心切,兰姨娘知心疼自己的女儿,却能狠心来教唆两个贱婢来为难她的女儿。可见读书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连最基本的“己所不,勿施于人”的理都不懂。
不过陈氏厌恶兰姨娘,却不想跟个五岁的孩计较,当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因说:“罢了,大喜的日,我不喜你们这么哭哭啼啼地,没得人霉。今日这事儿也还罢了。不过姑娘家的教养很重要,兰姨娘也该多上儿心。免得将来姑娘们去际走动时,叫人笑话我们尤家的女儿没有教养——虽说她是姨娘边养大的,可总归要叫我一声嫡母。我们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句话说的兰姨娘满脸通红,却不得不对陈氏恩德。又压着四姑娘给陈氏磕赔罪。四姑娘面上仍旧是一片愤愤不平之,待要说什么,却被兰姨娘死死拽住了,这才罢了。
正说话间,四姑娘泼在陈氏上的茶早已濡了小衣儿,膝,这石榴红绫最不经染,何况这浑的衣裳哒哒的黏在上,也觉难受。陈氏便意兴阑珊的叹了气,只说要回房换衣裳。众人见如此,只得起相送。尤老安人仍拉着陈氏的手儿笑赞:“果然媳妇儿是好儿的人,将这个家给你,我再没不放心的。”
又命尤玉陪着陈氏回房去换衣裳。至于夫妻两人又在房叙了何幽,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如今且说兰姨娘带着满肚委屈的回了卧房,她官宦之家,自幼生惯养,及至后来父亲因贪墨之事罢官抄家,境遇落魄时,又遇上尤玉纳了她姨娘。其后在尤家宅,仗着颜好又读过几年诗书,端得受。先的当家太太又是个格绵的,遇事只懂得回避退缩。虽是正房太太,在家里反不如她这个姨娘风光。再后来兰姨娘生了四姑娘,太太却一病不起,撒手而去。尤玉没心思续弦,老太太又年岁渐力不济,竟将家的事慢慢都给她。
正所谓手里的权是人的胆,别说兰姨娘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即便当年安稳,这么多年大权在握,养尊优来,也早忘了为侍妾的本分。所以才会在尤玉迎娶陈氏之后,萌生了同陈氏一较短,只盼着陈氏同先的太太一样好儿,能受她拿的妄想。
只是兰姨娘却没想到,陈氏竟然是个这么厉害且不顾常理的人儿。刚刚尤家的门儿,就敢仗着娘家的势利给婆婆和相公脸瞧。只恨老太太和老爷也是个没骨气的,就这么三两的被拿住了——
“不过是个不知廉耻不守贞静的寡妇!”兰姨娘狠狠的想着,“如今且让你得意一回。过了今儿,再叫你知知我的厉害!”
只是一想到陈氏门时的十里红妆,以及面对尤老安人和尤玉的气刚,兰姨娘也少不得心酸酸的。只埋怨自己命不好,如果父亲当年没有被罢官抄家,她如今也是千恩万的官家小,何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姨娘的不堪境地。
兰姨娘坐在榻上闷闷不乐,忍不住抱着四姑娘哭。
四姑娘今年五岁,却已经知心疼母亲了,只是她年纪尚小,又比不得三儿天生妖孽,翻来覆去只会叨咕一句“母亲不哭”,见着劝不住兰姨娘,自己也吓得哭声来。
兰姨娘见状,反倒心疼起来,耐着哄了女儿一阵,便有家事媳妇们来回话。兰姨娘闻言,只吩咐众人在外等着,自己则叫了清洗脸敷面。又打发大丫带着四姑娘去玩。
一时事的媳妇们来听喝,兰姨娘不不慢地捧着一杯茶轻啜,沉半日,方才说:“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新太太是个厉害人,今儿一天见面,就仗着自己是当家主母,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没脸。我知,你们这些的家媳妇,最懂得捧踩低,跟红踩白的。想必这会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去太太跟前儿讨好卖乖,也得些好——”
一句话尚未说完,早有几个家媳妇们急忙开剖白自己,因又说:“姨娘这话是怎么说的。姨娘待我们的好,我们都是知的。凭她新太太再是怎么厉害,个家门另家,一家有一家的规矩,岂可因着一个人,便了咱们家的规矩。别说咱们看不过,便是老太太老爷,也是不能让的。”
兰姨娘闻言,又是一阵冷笑,因说:“你们“你们在我跟前儿说的好听。到了太太跟前儿,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你们想要讨好卖乖,我不。只是别忘了把自己的尾藏好了。这些年我着家里的事儿,你们这账面上使了多少瞒神鬼的法,我懒得同你们理论,难保新太太也是如此。如今新太太要查账盘库,你们可都打着神,仔细应对妥当。真要是了什么岔,别说是我,连老太太也难保住你们。”
众家媳妇们听了这话,不觉微微变。有人心暗暗担忧,也有人不以为然。
兰姨娘该敲打的也都敲打过了,看着时辰不早,便向众人说:“好了,这会也不早了,咱们且过去罢。再晚一些,只怕人家还当我有心使坏似的。”
说罢,撂手茶盏,径自起带着一众家媳妇们至正房给陈氏请安。
彼时陈氏早换过衣裳,闻听小丫回说兰姨娘带着事嬷嬷们过来账本儿并库房钥匙。尤玉恰在一旁吃茶,闻听此言,乜斜着打量陈氏,笑:“她倒是勤谨。可见也是真心敬重你这位太太。否则,便是找个借拖拉几天,你也不好的。”
“她是谁,谁是她?”陈氏嗤笑,抱着膀向尤玉说:“你也用不着替她剖白装可怜。我门之前,就知你有妾丫鬟,也料到你们家的姨娘难缠。我们之间的事儿,你最好别多嘴。你们男人我见多了,一见了女人都不是用脑想事儿的。她要是真的勤谨安分,也□□不那样轻狂的丫跟女儿。”
尤玉不过说了一句,陈氏便回了一车的话。见新媳妇俏生生立在当地,明艳人,言语讥讽的小模样儿,尤玉心便是一。忙摆手摇,故作疼的讨饶:“罢了罢了,我不过随一句话,你又何必认真动怒。你说的对,你们女人家的事儿,我懒得掺和。我不说,我不说。”
顿了顿,忍不住又替女儿辩解:“四儿今年才五岁,小孩心,一时不知分寸也是有的。你这个当嫡母的,可不要同她计较。”
“你慈父心疼惜女儿,我便是那恶毒的后母。你放心,我不跟她计较,反正将来自然有人跟她计较。”陈氏说着,不觉冷笑:“那么小的年纪,还是个庶的丫,从小儿养在姨娘小妾跟前儿,界不宽,规矩学不好也是应当。只怕将来议亲嫁人的时候也有的折腾。我既然是后母的,又这么可恶见不得人好,自然乐意养的她不知天地厚,最好任她在外得罪了人被人笑话,就算嫁不到好人家,随意了便是。反正不过是浪费一分嫁妆——也是你们尤家公银。与我甚么相。反正到时候大姑娘二儿三儿也都嫁去了!”
尤玉一听,反倒是愣住了。沉半晌,少不得认同陈氏的话。忙走到跟前儿,拉着陈氏的衣袖赔笑:“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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