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 - 第 8 章

    纪云彤并不是心的人，她还打算顾元奉成婚的时候都不和三房往来，只是维持着面上的义而已。天底可怜人多得是，她又帮不了那么多。婚姻之事难是去赴几次宴就能敲定来的吗人家看的还是你本人的能耐以及你的家世背景。要是你本人能支棱起来，家世差些倒也问题不大。偏偏就算撇开三房那堆烂事不提，她二堂这双泪泉似的睛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真安排她去相看，结果话没说几句就泪哗哗地，这上哪谈婚论嫁能谈成纪云彤“二若是能忍住一个月不掉半滴泪，并且保证去的时候绝不摆个哭脸，我倒也愿意与她一起门。要不然大家都玩得开开心心，就她一个人在那哭哭啼啼的，你说晦气不晦气”三婶没声了。她自己就是个哭的，养的女儿也哭，这哪能忍得住送走三婶母女俩，纪云彤回到自己的书房提笔给父母写信，她一个未嫁的女儿cao心不了别人的婚事，还是让她爹娘去琢磨吧。说不准他们能在外给二堂找个靠得住的夫婿呢她爹如今也算一方大员，愿意娶他侄女的人应当还是有的，反正她蹚不了这趟浑。写完信，纪云彤看墨还剩一些，便提笔给柳文安也写了封信，说是不知首村那边有没有腊梅，希望他帮忙留意一，来年她正好去采上一些来白毫茶。纪云彤才刚写了一半，书房厚厚的门帘又被人掀开了。顾元奉裹着一阵冷风大步走了来，看起来很有些来势汹汹。纪云彤把书案上的信盖住，起迎上像是来找茬的顾元奉“你来什么”顾元奉今夜也去赴宴了，结果在请客的狐朋狗友手里看到个熟的东西。他仔细一看，那不是他去年送给纪云彤的生辰礼吗那是个刻着山画的金葫芦，山是他临摹的名家之作，他觉得自己临摹得好的，恰巧那年给纪云彤的生辰礼还没着落，便叫人照着画雕到拇指大的金葫芦上。至于为什么要送金的，那当然是因为纪云彤这人太俗，就喜值钱的东西。顾元奉认那金葫芦后就炸了，差就动手打了那狐朋狗友一顿。还是对方解释说自己是在店里见加工师傅正要把这玩意了，才加钱用等额的金给留了来，顾元奉才稍稍消气。等去那店里一问，才知确实是纪家仆从拿着批金饰过来想熔成金条，这东西只是其之一。顾元奉钱买朋友手里的金葫芦，怒气冲冲地带着罪证过来找纪云彤算账。这是他送的礼，她居然叫人把它熔了她里难就知金银俗，一都不看重别人的心意顾元奉把金葫芦掏来往桌上一扔“我来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纪云彤拿起他扔到近前的金葫芦，手微微顿了顿。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东西了，没想到它居然还会再现。“不就一个金葫芦吗”纪云彤垂眸看着书底的信笺一角，并不去看气急败坏的顾元奉。她着那个金葫芦说，“怎么你送礼还别人怎么置我不喜了还不能把它熔了卖掉”顾元奉怒“你就差那么一金”纪云彤“那肯定的，我哪里像你，在外一掷千金也都不眨一。”顾元奉听后更生气了，只觉自从他买那把琴后纪云彤就一直在闹脾气。可她又不弹琴，好琴当然得送给懂琴的人。真送给她怕是没两天就被她转手给卖了。他觉得自己本没错。顾元奉冲过去从纪云彤手里抢回金葫芦，又怒气冲冲地走了。走到门边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撂狠话“今年别想我再给你送生辰礼了”纪云彤闻言忍不住笑了。“正好我今年也不准备送你了。”纪云彤回了一句，坐挪开书看向那写到一半的信。墨还没就被盖上，上的墨迹已经糊作一团。纪云彤听着顾元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提起笔想要重新给信起，脑竟有一瞬的空茫。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彼此的生活都在一起了。就连父亲守完孝后去赴任能把她留在金陵，也是因为她上有这么个双方辈都认可了的婚约。纪云彤把面前那半纸废信作一团，抬手扔了旁边的废纸篓里。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她应该去一些以前没有过的事，看一些以前没有看过的景致，而不是一味抱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纪云彤提笔重写了一封信，聊起了最近读到的书、最近遇到的趣事，最后才问了一句“等到天我想去放纸鸢，你会纸鸢吗”另一边，顾元奉气愤地回到家，看到纪云彤往年给他送的砚台想狠狠扔地上，拿到手又有些舍不得。去年那位金陵城最有名的刻砚大师已经去世，如今这砚台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也就纪云彤当初得讨喜，嘴又甜，才能哄得人家给她刻了这么一方砚台，要不然人早就收刀十几年了。错的又不是砚台顾元奉把砚台放了回去，又把金葫芦摆在旁边。

    纪云彤不要正好，他可以拿来搁笔一想到纪云彤，顾元奉又是一阵气恼。她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他越想越郁闷，抬看见窗外那棵开得正好的腊梅树，忽地想起以前纪云彤年年都跑来摘。今年纪云彤没来。上次她过来，只在前院扇了他一掌就走了。顾元奉气冲冲地起，叫人喊几个家丁过来，命他们动手挖树。她凭什么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烦死人了。家丁见顾元奉一脸气闷，不敢他霉，那么大一株梅树愣是让他们三并两地连挖起。家丁上前请示“公，挖好了，是要挪府去吗”顾元奉吩咐“先把多余的枝给切了。”家丁依言照办，很快把那株腊梅切得光秃秃。这腊梅已经有年了，小时候他还能爬上去踩低枝给纪云彤摘。现在回一看，它除去枝后居然只有那么大一，瞧着既不结实，也不大，跟记忆里需要仰去看的模样相去甚远。顾元奉让一分人负责抬树，一分人负责扛着枝，浩浩地直奔纪家。到了纪家门，他还撞上个纪云彤手底的人，看样是要去外办事。顾元奉喊住那小厮，狐疑地追问“你不会又要去卖什么东西吧”他现在觉得纪云彤什么事都得来，给她送什么她都能卖掉换钱。钱钱钱，她这么看重这外之什么他以后还会缺她钱吗那小厮是负责给纪云彤跑的，正要去给纪云彤把写好的几封信送去。他冷不丁地被顾元奉拦住一问，忙说“钱银的事小的是不经手的，姑娘只是让小的去给老爷他们送信。”顾元奉听后没再拦着，摆摆手让对方跑去。并没有看到小厮揣着的信不止一封。事实上便是看到了他也不会太在意，他从来没想过纪云彤会背着他和别人往来。顾元奉再次迈纪云彤所住的院。其实这是二房所有人共用的院落，只是纪父他们回来得少，整个二房便都由纪云彤自己作主了。她听人说顾元奉又来了，顿时也心有气，不等顾元奉往里闯就起走书房。瞧见那群小厮抱着的枝，纪云彤愣了一。接着她就看到了那棵光秃秃的梅树。人家在原了几十年，愣是让顾元奉给挖了来。许多人的一生应当就像这梅树一样，要被裁剪成什么模样、要被移栽去什么地方，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不它曾经怎么努力把扎牢，不它曾经怎么努力应对一次次风霜雨，它对旁人而言到底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它能怎么样呢它不能怎么样。纪云彤没有看向顾元奉，只看着那被夕辉笼罩着的金枝，问“你这又是什么”顾元奉听纪云彤语气淡淡的，心里很不得劲。他转看去，只见纪云彤立在离他数步之远的地方，金的夕洒落在她脸上，将她鬓边细细的绒映照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