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了腊月十五,许家大姑娘的生辰到了,纪云彤拿了份不厚不薄的礼前去梅园赴宴。梅园顾名思义,那就是赏梅的好去。腊月开得最盛的还是腊梅,小小的黄朵开满枝,叫纪云彤想起了顾元奉院里那棵梅树。以前每到腊月,她就去那边采腊梅,有时候够不着还撵顾元奉上去给自己摘。她倒不是要梅枝在书房里赏玩,而是想拿来腊梅茶,闽州那边的白毫茶上她自己采的腊梅,放个年喝着都很香。顾元奉一边不甘不愿地爬树,一边说她真是大煞风景。谁家了梅树不是拿来赏玩的,就她惦记着拿来茶纪云彤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能给茶添香不也是一桩妙事吗赏梅一年到只能赏那么几天,成腊梅茶那可是随时都能喝上的。“你来了”纪云彤正定定地望着近前一枝腊梅,就听见了许家大姑娘的声音。她转看去,只见今儿许家大姑娘终于换上了鲜亮些的衣裳,看起来有那么一妙龄少女的模样了。纪云彤夸“你这样穿真好看。”许家大姑娘笑了笑,回夸“你更好看。”许是因为当年祖母被骗嫁给有妇之夫的事叫她曾祖父失了颜面,所以曾祖父教起父亲他们来格外严格。到了她父亲养儿育女的时候也都是从严不从宽。但凡她们妹簪个好看些的簪就会被喝骂半天,说她们不知自,小小年纪就想学那青楼以侍人。那样的话要是传去,谁能相信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说的。若非她的婚事已经定了,表哥又面说同意她在梅园开宴,恐怕连今天的生辰宴都办不了。等到婚后嫁到表哥家,还不知是什么光景。毕竟表哥可是曾外祖父的嫡亲曾孙。许家大姑娘没有多提那些扫兴的事,亲自引着纪云彤,趁此机会与纪云彤换了闺小名。许家大姑娘名叫许淑娴,亲朋好友私底都喊她“芸娘”。纪云彤“我小字晚晚,不过很少人喊了,你喊我阿彤就好。”她爹给她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从凌晨一路生到第二天傍晚,当时天晚,彤云满天,纪父便给她取了“云彤”二字当名字。至于晚晚,则说她顽得折腾了她娘一天一夜这还只算真正痛得喊哑嗓的时候,来得太晚了。据说弟弟妹妹生时就很顺利,几乎都是才发动没多久刚到就生来了,连经验丰富的稳婆都啧啧称奇。小时候她被寄养在祖母膝,母亲每次回来都要与她说一说这一件事,以至于后来建公主喊她晚晚的时候她忍不住说自己不喜这个小名。在母亲里,这也是她不懂事、不亲人的罪证之一,说是生她的时候遭了那么大的罪,现在说她几句都不乐意。自那以后,母亲便再也不喊她小名了,只剩父亲偶尔还喊一喊。只是父亲在外为官,回来的次数少之又少,连平时的家书都是母亲在回复,所以这小名大抵等于不再用了。纪云彤与许淑娴一起穿过拱门,相携现在众人面前。两人年纪相仿,平时却鲜少聚在一起,众人见她们一起现俱是一愣。若论各家女儿谁的颜最好,许多人哪怕嘴上不太服气,心里怕是要掠过纪云彤的名字。是以纪云彤和她们往来得少,她们也不会去结纪云彤,都说好还需绿叶衬,可是谁又真的甘心当绿叶呢没想到许淑娴却是没这个想法,还主动挽着纪云彤的手。而纪云彤今天的打扮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至少没穿她平日里最的红衣。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今日受邀的都是差不多该谈婚论嫁的女孩儿,或多或少都听父母分析过各家的况,暗自一琢磨又觉得正常。许淑娴要嫁的可是柳相之,而纪云彤则要嫁给建公主的独,两人都是要嫁门的,可不就得多多往来吗一时间有人羡慕,有人惆怅,有人觉得自己前路茫茫。等到坐了几游戏,所有人的心也渐渐松快起来。难得有一场只有她们女孩儿凑一起玩的聚会,何必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纪云彤以前也就是没把心思在朋友上,她有心思与人结,那是一都不难的。
闺阁之的所见所闻就那么一,而她过去十几年却是辈们“不安分”的存在,投壶送钩她都熟悉得不得了,玩着玩着还能把握主动权决定什么时候换个玩法。聊起天来她因为和谁都不太熟,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听别人说居多,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几句话,不动声地引导话题。半天来,纪云彤大致把各家的况都给摸清了。相比于通过邸报分析朝廷以及金陵这边的局势,参加这宴会与她而言倒真有几分像是来放松玩乐了。纪云彤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没意思,但看着渐渐围拢到自己边来的同龄姑娘,她竟觉得还愉快的。很难想象前这些有小心思但不多的小姑娘们在不久之后就要嫁人妇,因为她们真的没什么心机。赏梅宴结束后,纪云彤与人约好开再聚后便别过一众姑娘归家去。不想她才刚到家三婶就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她的二堂。二堂比她年一岁,已经及笄了,婚事却还没有着落。想也知她二堂这况不好嫁人,因为她二堂和大堂哥才相差几个月,也就是说大伯母刚怀上大堂哥没多久,大伯父就迫不及待地张罗“兼祧”之事,跑去与自己守寡的弟媳同房。见过不讲究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难怪旁人都要在背后骂他们家风不好。有个那样的爹,哪个好儿郎敢和他当殷勤这也是她让大堂哥别指望大伯父给他张罗亲事的原因,大伯父一面绝对坏事。纪云彤知托生在谁的肚里不是自己能选的,只是她与这位二堂实在话不投机,她每次一开没说几句话就掉泪。不知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巧的是,三婶也是个能哭的,母女俩一起现,纪云彤脑仁已经开始犯疼了。这不,三婶开喊了声“阿彤”,泪就落来了。旁边的二堂见状,鼻也开始泛酸,话都还没说呢,就哭上了。纪云彤一气,无奈喝“别哭了。”三婶这才勉勉把泪憋了回去。二堂则是没憋住。三婶开始拉着纪云彤的手诉苦,说她在这边谁都不认得,别人也不愿意跟她往来。三婶摸着隆起的肚自怨自艾“像阿彤你今天去的这宴会,我是没机会带你二去参加的了。”她期期艾艾地看向纪云彤,“次再有人邀你赴宴,你能不能带上你二啊”纪云彤看向犹自垂泪的二堂,冷静地问“您给二准备了嫁妆吗”三婶顿住,面有些赧然。她自己的嫁妆以及丈夫战死后留的钱财都被她拿来补公的窟窿以及供给纪云彤她大伯父去挥霍了。还是觉肚里这胎是男孩儿,她才开始学会拒绝对方的索求,想着留一家底给即将生的儿。三婶讷讷说“我们还没分家,公应该会准备吧。”纪云彤无言以对。侯府账上穷得响叮当,一年到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就算能给她三个堂妹准备嫁妆又能准备多少每到这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虽然与父母之间算不得太亲近,但钱银方面父母还真没亏待过她。别家女儿要想像她想买铺就买铺、想买庄就买庄,绝对是痴人说梦。见三婶摸着肚不言语,纪云彤气笑了“谈婚论嫁是想结两家之好,你这样和去结仇有什么区别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这一胎是儿也没用,你看大伯父像是谁给他生了儿就对谁死心塌地的吗你把儿女生来又从不为她们考虑,还指望我这个十几岁的侄女帮你找几个好女婿,不觉得太人所难了吗”三婶听着纪云彤的话,怔忡了许久,泪又落了来,哽咽着说“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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