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钱庄的掌柜老早就守在了城门,一见到自家车队,便疾步笑迎上前:“二公,章事,这一路辛苦了。”
“倒不算辛苦,就是坐得浑酸疼。”祝燕隐看着他后乌泱泱许多紫衣人,“这些都是钱庄的伙计吗?”
钱庄掌柜赶解释:“咱们的人都在城里,那群人是天蛛堂的弟,听说是来迎厉主的。”
祝燕隐更吃惊了,因为据他这一路观察,绝大多数江湖门派见到厉随,都是避开走的,基本于“虽然想攀附但是又不想立刻死所以还是离远些”的状态,主动正面撞上来的,天蛛堂算是
祝燕隐看着一脸衰样的潘仕候,实在想不他与厉随“叔侄相称”的好场景。主要是因为厉主的气质实在太了,往那一站就是大写的六亲不认,不像侄儿,像天蛛堂的爹。
城外山,万仞的弟正在生火煮饭,江胜临拿一胡萝卜,溜达过去喂踢雪乌骓。
厉随不悦:“我说它最近怎么胖了,原来是你手闲。”
江神医惊呆,你这人能不能讲理,我半个月一共就喂了两次。
踢雪乌骓心不在焉地嚼着萝卜,思念豆饼。
厉随替它梳开鬃,又拍了两把:“你回城吧。”
江胜临:“你在同说话?”
厉随冷冷一瞥。
江胜临举手投降:“行,我回城替你去看潘掌门。”
厉随把刷丢回桶里,转去了另一。
江胜临心想,这是什么狗脾气。
若哪家江湖小报此时重金求稿,有个脾气很狗的朋友是什么验,江神医可能会谢邀,然后匿名写它个十万八千字。
钱庄里,祝燕隐舒舒服服洗澡吃饭,又小睡了一阵,醒时外天还亮着,隐约能听见街上的车人声,像是极闹。问了掌柜才知,原来是潘仕候在摆席,招待武林盟众人,桌从天蛛堂一直摆到草树街,排场铺得大,连路都被堵得不通。
祝章:“江神医也在天蛛堂,说是明天再回咱们钱庄。”
“那今晚就不用针灸了。”祝燕隐想了想,又问,“白城有没有什么好去?待到那些江湖人散了,我们也去散散心,在家睡得骨都了。”
掌柜笑着说,公久在江南柳城,此番来了西北,自然得看些稀罕的。白城最有名的景致,就是城外的虎啸峡,远看似银白锦缎,奔涌至途又突然垂直落,引得峡谷浪滔天声如虎啸,壮阔雄浑。
祝燕隐被说得心动:“夜晚也能看吗?”
“能,怎么不能。”掌柜,“今晚月好,银白的盘落在缎,比白天更有看。”
祝燕隐拍板:“行,那等天黑后,我们便去虎啸峡!”
另一,草树街的宴席一直到夕西沉才散。
人人酒足饭饱,满目杯盘狼藉。
江胜临在酒宴上坐了一个时辰,潘仕候只被家丁扶着,颤巍巍过来敬了两回酒,却只字不提求诊一事,实在怪异得很。毕竟这么大一个神医还是很值钱的,摆在江湖上得被万人争着往回抢。
左思右想,只有两可能。第一,不想活了,可天蛛堂家大业大,潘仕候日过得好好的,应该不至于突然寻死,那就只剩第二可能,病是装的。
……
城外山。
潘仕候站在篝火旁,这阵倒是不用人扶着走了,就是脸不大好看——与无关,与江湖纷争有关。
厉随看着他,皱眉:“你装病?”
潘仕候讪讪:“是。”
潘仕候张得吞了一唾沫,对这位“贤侄”怕得很,没比其余江湖人到哪里去。在原地杵了半天,才又:“我若不装病,就得去金城武林大会,那万盟主定会让我去万仞请你,你又不会见我,失面。”
厉随:“……”
夜半风寒,得人骨也冷,待久了怕是会冻病。
厉随心里摇:“你回去吧。”
“我来是有要事要说。”潘仕候赶忙,“尚儒山庄有古怪。”
厉随问:“什么古怪?”
潘仕候压低声音:“他们像是与焚火殿有来往。”
厉随手一顿。
尚儒山庄位于杜鹃城,地理位置偏南,与其说是江湖门派,倒更像地主豪绅,这些年捐建了不少书院,倒真应了“尚儒”的名号,掌门杜雅凤更是时时刻刻摆一副绝世大善人的姿态,穿一白袍到施粥发钱,觉一刻就要因为行善积德的福报而当场飞升。这么一个门派,与教有来往?
潘仕候:“我虽未去金城参加武林大会,可也一直在查教的事。尚儒山庄设在凤鸣山的书院,极有可能就是焚火教的联络,你若不信,尽派人去查。”
厉随:“好。”
“那你也随我回去住两天?我听万盟主说,他们要在白城待三天。”潘仕候目光与语调皆忐忑,“你婶婶也想你了,几天前就收拾好了客房。”
厉随靠在树上:“不必了,你回去吧。”
“……行,行。”潘仕候挤一个难看的笑,“那我走了。”
他裹上的外袍,看着更加枯瘦小,鬓边挂着两片白发,有几分狼狈相,临走前又叮嘱:“教素来诡计多端,你也要小心。”
厉随垂视线,漫不经心地拨着火堆。许久之后抬,潘仕候的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山路。
旁边的影卫小心翼翼:“主,潘掌门像是的确不舒服,方才还踉跄了一,山里风大又寒凉,不如属护他回城?”
厉随拿过一旁的湘君剑,打了个简短呼哨。
踢雪乌骓自半山腰疾驰而来,四蹄踏过篝火,溅起一路星残光。
嘴里还包着刚啃的一把新鲜草。
不好吃。
……
虎啸峡距离白城尚有一段距离,不过祝燕隐白天睡得多,此时也不困,带着十几人浩浩城,一路赏繁星闻香,找回了一些江南夜游的调调。
不过没过多久,就又不像江南了,“轰隆隆”的大咆哮声自远隐隐传来,如同有猛兽即将脱闸,再往近一些,就连说话都要靠吼。
祝小穗坐在车里,胆战心惊地想,这是什么可怕的景致,前些年柳城有黑心商人建了个骗钱的修罗鬼城,忽悠百姓去地府一日游,也没这么嗷嗷呜呜。
祝燕隐也被吵得够呛,觉得不然还是回去吧,游一游方才那片田就很好,不一定非得来这里听浪咆哮。
他掀开车帘,刚打算让忠叔折返,却被前的景象一惊。
这晚月明亮,照雪白浪奔云,如千丈冰丝悬于石,后又齐齐倾泻落潭,溅得瀑似倾盆急雨,说是虎啸,其实更像万壑惊雷,裹着山玉龙一起炸开在耳边,空气里也泛着。
“这……”祝燕隐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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