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103

    宝嘉看了看姜稚衣, 又回看了看永恩侯：“老四传来的消息, 不会有误。”永恩侯着心缓了气, 抬起气到发颤的手指：“我们衣衣早都定亲了，他们这是求亲还是抢亲？！那西逻最近不是一直在扰河西边境吗？哪儿这么脸大如盆, 一边抢掠我们的百姓，一边抢亲？”是啊, 据姜稚衣所知, 此前大烨, 西逻趁虚而, 滋扰边关, 穆新鸿还传信来与元策说这事，元策也是因为这样，平定叛以后更要尽快率军回河西坐镇。永恩侯：“难不成是被我外甥女婿的兵打得气不过, 便来觊觎我外甥女伺机报复？”“侯爷先别着急，坐慢慢说。”宝嘉给姜稚衣使了个, 示意让闲杂人等先退避。姜稚衣清空了屋，请舅父和宝嘉阿姊座，让惊蛰端来茶, 努力镇定来，问：“可是四殿还带了什么话？”宝嘉：“照老四的意思，这事绝非报复这么简单。西逻老王年事已，近年逐渐将政务分给了两个儿，大王亲原，有意与我大烨好，二王却是主战派，自从西逻王后病故，一直怂恿老王与我大烨开战。”“前段时间我大烨，二王钻了空，命人扰河西边境，试探了几，却发现河西有玄策军在，本撼动不了，加上老王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战意，大王又主和，二王很难一意孤行。”“所以二王生一计，假装附议主和，建议老王再与大烨联姻，特意向老王指名稚衣。他们西逻人本就没有三书六礼、先定亲后成亲的婚俗，不受人礼节束缚，老王或许听说稚衣容貌好便同意上书求娶一试……只是老王可能是贪昏聩，但二王清醒得很，之所以指名稚衣，正是因为稚衣是沈元策的未婚妻，借此……”姜稚衣一瞬间心凉到底：“借此挑拨河西和朝廷的关系……”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挑拨元策和天的关系。所以这事没有什么巧合，西逻求娶的人选，本就非她不可。宝嘉皱眉：“老四觉得，其实二王本无所谓这和亲成不成，关键在于他们求娶稚衣之后，我大烨博弈的过程。若我父皇答应和亲，沈元策如何看待我父皇？可若沈元策不答应让亲事，我父皇又如何看待沈元策？正着反着，这刺都会扎我父皇和沈元策心底。就算离间不成，我父皇与沈元策同心，决定向西逻开战，那又正这个二王怀。不论什么结果，对提和亲的二王而言，怎么都是赢！”……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姜稚衣攥的一双手轻轻打起颤来。“他们使计，他们博弈，那不是将我们衣衣架在火上烤吗？我们衣衣招谁惹谁了？！”永恩侯一拍桌案，脸涨得通红，着气缓了一阵，转问，“公主可知里什么说法？四殿既然已经看穿西逻人的诡计，总会劝说圣上切莫计吧？”“听说消息昨日刚到，今日我父皇召集重臣商议，老四得知后便先让我给稚衣报个信，这两日，我父皇随时可能宣稚衣。”宝嘉给姜稚衣报完了信，让她先别往最坏想，说自己想办法探探消息，匆匆离开了侯府。屋里，姜稚衣和永恩侯面对面枯坐着，久久没有声。舅甥俩抬对上的时候，都从彼此底看见了同一个讯息——永恩侯：“所以张所言是真……”姜稚衣：“舅父，张当时……”“张当时与您说我命里要去和亲，原话是如何讲的？”姜稚衣问。“说是什么——”永恩侯拧眉，着额角回想起来，“什么宿世回，由因生果，说你今生得了个什么机缘，把握住就不用去和亲了……”“宿世？今生？”姜稚衣迟疑着默念起这些玄妙的词，“机缘，机缘……”这机缘难是指那卷话本，指她撞坏脑袋的事？可她把握住了机缘，为何还是没有改变命运？既然张批她和亲之命并非胡说，那他是否有破局之策？反正有没有和亲的消息，她今日都要去太清观问清话本的事。姜稚衣朝惊蛰努努，示意她去书匣取话本，起：“舅父，我去趟太清观。”黄昏时分，姜稚衣再次踏了这座观。惊蛰向观弟请见张，弟很快引路，带她们了一间静室。静室里，年约三十许的一大袖袍，脊梁竖直，双足伽趺，闭目坐于案后，面前条案上摆了一只方扁的匣。“女福主请。”张听见脚步声，微张开，伸手向前一引。姜稚衣走上前去，跪坐于蒲团之上，在他对面落座，目光扫向周遭。“静室仅贫一人，女福主安心。”姜稚衣从后惊蛰手里取来那本《依依传》，放在案上轻轻推向对面：“我苦寻数月，今日便开门见山了，还请为我解惑——这话本是否是所写，有何目的，又何以预知这话本将改写我的命运？”张低看了，摇：“此话本并非贫所写，贫也无预知命运之能。”姜稚衣蹙起眉。“能够预知命运之人乃贫的尊师，见微天师，此话本为尊师所写。”姜稚衣睫一颤。这个见微天师当年预言双生祸国，害元策一生，如今为何又来招惹……“所以……那位装扮成江湖士，提醒我前来还愿的人，其实是见微天师？”“正是。”张颔首，“贫并不知尊师为何写话本，也不知话本详，只受尊师所托，三件事。”“什么事？”“第一，若女福主前来询问如何破解术，以煞之解答。第二，若女福主家人前来测算女福主姻缘，以和亲之命相告。第三，若有一日女福主前来打听话本来，便将这个匣给女福主。”张将面前的匣推了过来。姜稚衣垂看那只不起的木匣：“所以此前外云游，是因批我和亲之命，担心引发追究，如今回来，是因我前些日登门拜访，猜到我并非当真向祖忏悔，而是前来打听话本之事？”“正是，女福主苦寻话本卷，结局或许就在这匣，贫谨遵师命，并未打开看过，还请女福主也在无人慎重阅之。”张说罢，起作一揖，退了静室。姜稚衣看着面前的木匣，好一会儿没有动作。撞坏脑袋之前，她便去书肆寻找这话本卷，却是无果，后来她恢复记忆，元策又派亲信四查探，依然毫无所获。

    如今答案就在前，说，这是她和元策的结局，她却忽然不敢看了。原来及早知晓命运是如此可怕，如此令人畏缩胆寒的事。见微天师料了他们的每一步，究竟想要告诉她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静默半晌，姜稚衣缓缓伸手去，闭了闭，打开匣盖。一封没有题写称呼的信封映帘，姜稚衣慢慢拆开火漆，取信笺，一气展开。信笺上的字迹与话本一模一样。翌日午后, 皇殿。姜稚衣坐在首，接过侍奉上的茶盏捧在手心，低垂睫看着盏里的茶。升腾的气像迷雾团团氤氲在, 让人看不见底。昨日她从太清观回来，夜里收到雪青阿姊让人传来的信, 说裴相应召, 参与了和亲一事的商讨，几位重臣一多半持反对意见, 大烨应当不会答应和亲。听完雪青阿姊的消息, 她从惊悸冷静来，辗转反侧一夜，告诉自己先不要轻易相信那封手书。昨日离开太清观之前，她曾问起见微天师现人在何, 张却说见微天师擅改天命，寿元已尽, 去年冬便仙逝了。见不到见微天师本尊，光凭这样一封手书，死而复生, 预知后事，这般荒诞离奇的事, 她凭什么就这么认了？再说那个结局本来也说不通，既然她直到元策死, 才知他不是沈元策，那么在她误以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