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81

    惊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扶到妆台前坐, 拿梳替她通起发来：“婢听谷雨说, 您昨夜给沈少将军回了一封信。”“哪里是一封, 就一句！”姜稚衣飞快眨了眨, “我只是觉得谷雨说的有理，若他迟迟不归，舅父接我的人都要到了, 到时候难我还得等他回来才能走……”“如今沈少将军并未禁您的足, 侯爷的人一到，咱们即刻便可启程, 沈少将军在不在应当都无妨吧？”姜稚衣轻咳一声：“正所谓礼尚往来, 他若禁我足，我得了机会自然二话不说就走, 他如今既然以礼相待，我总要与他打过照面再离开，也算不失大家风范。”“所以您盼他回府，只是希望等侯爷的人到了，可以离开，与他一别两宽，好聚好散？”像是被什么字刺着，姜稚衣睫一颤，静止在了铜镜前。“回京退亲之后，他在河西他的少将军，您在安当您的郡主，您与他便从此各安天涯，两不相？”姜稚衣间一哽，搁在妆台上的手攥了攥。“往后您若得遇良人，便再定一门新的亲事，沈少将军也可再觅新人……”“他不准！”姜稚衣脱而。惊蛰手里的紫檀木梳一顿，停在了她的发梢。姜稚衣目光轻闪了，慢慢直起腰背：“我的意思是……他上背着这么多秘密，与我差错稀里糊涂了一场也便罢了，还敢再去祸害别人不成？”“可安离河西那么远，您又与他退亲了，他若真要祸害谁，您也不到他不是？”姜稚衣蹙了蹙眉，生气地抱起臂来。“郡主，婢只是个假设，您莫怪婢多嘴，这段时日婢看着您与沈少将军——起初您对沈少将军态度缓转，婢担心您是同他的世才对他心，想您若因着一时心留来，将来必会与他再生矛盾……可这些天沈少将军不在，婢发现您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又开始担心您因着一时嘴离开，怕您与沈少将军分开之后反而过得不开心……”姜稚衣神地看着镜人不开心的脸。惊蛰替她梳好发，搁梳：“您昨夜难眠，想必也在思虑这些，不您什么决定，婢都陪着您，只愿您留不是因为心，离开也不是因为嘴，否则来日定会后悔的。”用过早膳，姜稚衣照例带着元团去院里晒太。暮时节，穿着薄薄的衫已无冷意，姜稚衣抱着元团坐在秋千上着和风，静静想着惊蛰方才的话，思量了一会儿，见四无人，忽然低叫了一声：“元团。”元团一甩两只白耳，昂起脑袋来。姜稚衣摸摸它的脑门：“你有没有遇到过很凶很可怕的狗狗？”元团吐着看着她，不太明白的样。姜稚衣自顾自抬起往说：“如果有一只恶犬，他曾经对你很凶，把你关在他的笼里不让你去，你很害怕，想逃离他，跟他发脾气，他却说自己关着你是因为喜跟你在一起……你一开始肯定不信，是不是？”“可是后来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慢慢改好了，变得温顺起来，每天在你跟前献媚打转，渐渐地你就有忘了他凶的样，也觉到他似乎真的喜你，而且他记得好多好多你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与他过的事，你发现他可能很早之前就喜你了……”“所以，他当初也不完全只是因为怕你对他不利，才把你哄骗他的笼里，可能还因为他是喜你的，或许这两个原因各占几成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想原谅他吗？”姜稚衣说到这里一低，见元团不知何时已经耷拉脑袋，昏昏睡地趴在了她上，别说是没听懂，那压儿是没听。姜稚衣叹一气，再一抬，看见三七惊疑不定地站在院门往里张望，一个激灵坐直板：“你什么时候来的！”三七连忙上前，低拱手：“回郡主话，小人刚来，就是看这院里没人，不知您在同谁说话，怕您了什么岔，过来瞧一。”“……我跟元团说话呢。”“那小人好像听见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姜稚衣轻扬：“元团前几天被外的狗欺负了，我不知它还想不想原谅人家，跟人家一起玩，这便问问它。”“原来如此，那元团又不会说话，您问了也没用呀……”三七挠挠，“郡主若想知的话，小人倒有一个法。”姜稚衣好奇：“什么法？”“原不原谅，要看元团喜不喜人家，您就让它们两条狗捱近一些，看看元团会不会蹭到人家上去，狗狗想朋友的话，是最诚实的。”喜不喜，是最诚实的……姜稚衣默念着三七的话，蹙拢眉，若有所思地眨了眨。当晚临睡前，姜稚衣再次收到了三七送来的信。元策此行先往西北去甘州，再折东南去鄯州与兰州，最后绕回凉州，兜一个左旋的圈。三天前来信时，他说自己已抵达兰州金城，今日这信便说了他在金城的行程，详尽介绍了他在那里吃到的酿，从那面的晶莹剔透，说到那酱咸、酸、香、辣、鲜俱全，讲了一堆酿如何如何可的话，最后说此地刺史留他去附近城池看看，他想着可再多吃几碗酿，刚好她说陌上开缓缓归，他便缓一缓再归。“……”姜稚衣看得瞠目结，凉州与兰州也就离了小几百里，吃必定相通，她就不信他在凉州住了十九年，连区区酿都没吃过？一碗酿就叫他绊住脚步了，亏她今日还跟元团说他很久之前就喜她了，什么喜，也不过如此！还有，那“缓缓归”的意思是让他真的缓缓归吗？怎么连这都听不懂……真是秀才遇到兵，对弹琴！姜稚衣将信匣，一把推上匣盖，气得脯一起一伏。想想自己今日还病急投医到指望一条狗听懂她的心事，她看她心里也别装着事了，不如多睡一会儿觉来得实在！姜稚衣爬上床榻，拉起被衾，恨恨闭上了。许是带着怒意，姜稚衣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踏实，辗转来去始终不成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酿。梦里的她晨起问惊蛰谷雨，今日早膳吃什么，她们说，吃酿。

    到了午膳时辰，她又问午膳吃什么，她们还说，酿。到了晚上，她说晚膳总不能还吃酿吧，她们说，沈少将军买了好多好多酿回来，整座府里现在全是酿，若是不吃就要泛灾啦！姜稚衣气得，用力一拍桌。这一拍，却没拍着的饭桌，拍着了一块有又有的东西，与此同时，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姜稚衣迷茫地睁开来，一偏，看见榻边躺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倒一凉气爬起，先看清了那张偏转过来的、面带困倦的脸。“姜稚衣，”元策握拳压了压小腹，再往一寸，也不知方才那一记会什么事，“跟你睡觉，还危险。”姜稚衣缓缓睁大了，披散发地坐起来，朝四看了看，发现此地是她的卧房，此刻也是她眠的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金城吃酿吗……”姜稚衣惊诧地低去，歪打量着半月未见的人，发现他微有青黑，似是赶了许久的路都未着觉，不过上换了净的燕居服，闻着有沐浴过后的皂荚清香。元策从方才那一阵“噩梦”里缓过来，看着她眨眨的，将人一把拉了来。姜稚衣“哎”一声歪歪斜斜地栽去，脑袋落到枕上，人被他揽怀里。元策转侧躺面对着她：“你都要我回来了，我还吃什么酿？”后背是他实的手臂，前是与她相捱的膛和他近在咫尺的脸，姜稚衣呼一，从发丝儿绷到脚趾尖，小幅度地动着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你今夜睡这么早。”“所以你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