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挂枝,山起了烟岚,寒清浮。
此离安不远,与凉州的气候相差不多。夏后,凉州白日里暑气颇重,夜间却是寒气凛人。此白日也,夜里倒不至于受寒。
尽如此,越秋白还是觉得冷。他坐在篝火旁烤去上气,除了柳舒成,其余人皆离他很远。对习武之人来说,此时待在篝火旁会生一汗。
越秋白侧过脸,见柳舒成背靠参天古木,手着一木,直眉瞪的发愣模样。
“柳公,过来烤火吗?”越秋白轻唤。
柳舒成无动于衷,似乎未曾听到他的唤声。
他便抬声音,喊到:“柳公,一过来烤火吧!”
柳舒成回过神,笑着:“多谢。在就不过来了,火边太了。”
“哦。”越秋白应了一声。
柳舒成的目光落至越秋白清瘦的肩,眉微皱。他先前并不认识此人,云芜绿尊称他一声公,不似商人的作派,倒像是个北地的文官。
“越公,请问你是哪里人士?”
越秋白抱着臂,看着火苗过枯枝,沉片刻才:“我是建安人士,于凉州。”
“难怪,我听着公的吴语与吴地的吴语略有不同,似乎夹杂着北地官话的音。”
“离家太久,乡音难免也改了。”
柳舒成颔首:“我是钱塘人士,在外走得少,不过说话也与家乡之人有了些许不同。”
越秋白看了一柳舒成。同是异乡人,竟然多了分亲切之。他是建安的吴人,柳舒成是越地的吴人,算起来他们还算是同乡。
“柳公是何营生?”
“画师。”
越秋白赞叹:“想必公定是丹青圣手,难怪武林大会这般的盛会也会邀请公。”
“不值一提。那越公呢?在何就?”
“在是凉州的玉石商人。”
柳舒成微讶:“看公一清气,不染铜臭,不像个商人。”
越秋白讪然一笑:“公谬赞,越某是玉之人,玉洁,这才染了些许玉气。”
“越公客气。公不仅有玉在怀,还有佳人在侧,是个有福之人。”
“柳公抬。公定会心想事成,不必艳羡他人。”
柳舒成扬眉,似笑非笑。
他试探多回,越秋白似乎对云芜绿有慕之意。他了解云芜绿,这世间没有比她心更的女人了。云芜绿连魏明那般的骁将都不要,更不可能要越秋白这个文弱商,多半是利用越秋白遮掩份。他见过魏明,铁骨铮铮的武将,八尺有余,姿颜雄伟。越秋白与之相去甚远。
“天将,不知越公为何在此地?”柳舒成问。
“不瞒柳公,家父与家慈皆在吴地。值此世,我回去看一才安心。只是柳公家在越地,为何不远千里前来此地?”
柳舒成边漾笑,垂眸盯了手木片刻,这才回:“生逢世,想看看能些什么。”
越秋白不禁肃颜:“世之,兵连祸结,公不惧危难,为的是什么?”
“我是个俗人,并未想什么天兴亡。大之有大变,我找些事。”
越秋白一愣。这世间的文人多是清,满的仁义德,这柳舒成却明明白白地说自己是个俗人,倒是坦诚。
“吃五谷杂粮,哪个不是俗人?世生大变,大变蕴藏机遇。柳公是个有魄力之人。”越秋白慨。
柳舒成不过是个画师,却有如此胆识,而他为吴地公,却一直踟蹰不前,着实令人汗颜。
或许像柳舒成这般通透之人,能解答他心之惑?
“我有一事,不知可否得到柳公指?”越秋白犹豫。
“指不敢当,越公有话直说。”
“不知柳公如何看待女?”
“女?”柳舒成一愣。
越秋白颔首:“世人常用所见所闻去评判他人。我们谈论女,皆是源自我们日常对女的观察。人自生,第一个见到的女是母亲,其后是姊妹姨母等亲族,再之后是街坊邻里,又或是书人。这些印象,无一不在告诉我们,女该贤良淑德。柳公也是这般想女吗?”
“自然不是。越公会这般想,还是见的人太少。”柳舒成回。至少在他,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云芜绿更不是。
“是。”越秋白垂首低笑。他是认识云芜绿之后,才会对自己的认知有所动摇。
“天地广,千人有千面。”
“那如果有一个人同你说女可以称王称帝呢?”
柳舒成面渐凝。曾经主便是这么问他的。他当时回的是“良禽择木而栖,我既投靠县主,定然相信县主能大展宏图。”主就是听了这话,才将他留了来。
“这世对女来说,总是要难上许多。柳某不知女是否能称王称帝,但在世之还是要择一明君。”
越秋白拧起眉。嘉禾所图之大,先前又无女称帝的先例,他真的要冒死一试吗?
为了嘉禾的野心,这定然是不值当的。
可若是为了云芜绿,他心底不禁柔几分。
“越公不知为何此想?如今李贼窃国,诸侯割据,哪来的女称王?”
越秋白扬一笑:“昨日了个梦,误一个女为帝的国家,你说奇怪不奇怪?”
“原来是梦啊……”
“那不然呢?”
越秋白侧脸看柳舒成,柳舒成浅笑:“自然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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