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政变

    士兵扬鞭，车轱轱辘辘驶向刺史府。

    吴三娘没想到吴仁亲自来府外接她。他为她挑帘，她俯走车。

    城外布置完了？他问。

    嗯。大人喊妾过来何事？

    两人并肩往刺史府走去。吴三娘记得看门的人原先是个圆脸，如今一夕之间换成方脸，怕是这刺史府也许易了主。她虽有猜测，但她不能问，以免招来横祸。

    有一地方想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吴仁在前带路，吴三娘跟于其后。一路穿拂柳，走到一嶙峋假山堆叠来的地。两人攀上只容一人行的石阶，最终立在最的朱红六角亭。此是刺史府的最，可以俯瞰整个府衙。

    榭亭台，九曲回廊间木掩映。此时榴正艳，簇簇挂枝。

    大人莫不是想告诉妾，此地有匈？

    此地自然没有匈。我只是见开正好，便想着带你来看看。

    吴三娘皱起眉：大人这是何意？匈重兵压境，大人还有这闲心赏？

    吴仁摇了摇首，叹一气：你为凉州了如此多，可曾想过退路？

    若是事事都想着退路，这世上便就没有路了。大人可是听到什么风声？

    如今受形势所迫，崔攀接受了你的提议，但你在他底藏了如此多桐油，战事一旦结束，他便会清算你。

    吴仁盯着她，却见她波澜不惊，只是浅浅地抬起，柔声反问：就这？

    他一怔。

    就这？

    她到底是听懂了，还是装傻充愣呢？

    他急切地：我不是在同你玩笑。匈之事虽然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我已经给你备好车，趁着战事还未开，你赶走吧。

    多谢大人关心。妾虽一条贱命，但也不来逃兵。妾亲自布的局，必须要走到局终。

    你是吴地人，为何不能自私一呢？

    吴三娘轻笑：大人也姓吴，吴地的吴，为何也不能自私？

    吴仁的眸一凛，低声：你说什么？

    不是大人说跟妾是半个同乡么？

    吴仁将质问之语又咽了回去，张了张嘴，终归是哑无言。这个女连死都不怕，哪能用三言两语劝服她？

    先前两人说话间，府涌不少士兵，以草木作掩，藏在府各。

    吴三娘看着这些忙碌的士兵，喃喃：用不着这么多人。

    什么？

    今夜刺史大人明面上宴请远而来的客人，实则布天罗地网，计策虽好，但难免伤亡过多。

    你有何办法？吴仁百集。她才得知崔攀要清算她之事，现在又不计前嫌地帮城之人。

    大人参加过科举，定然看过那些考生是如何考场的。

    她到为止，吴仁顿时了然。

    这般聪慧的女，绝不能被崔攀暗算了去。他是文官，权势虽小，但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她。

    今夜过后，战事应有一个结果。明日，你必须走。

    妾若是得到答案，自然会走。

    明日，我接你。

    吴三娘默然，没有应，也没有否。他便当她应了。

    我去忙筵席的事了。你先回家，把东西都收拾了。

    吴三娘欠行礼，算是告别。

    他匆匆离去，穿过一片竹林，这才转回首。隔着重重叠叠的枝桠竹叶，他只能在间隙看到一角石榴红的泽。他叹一气，心底不由得空落。

    吴仁走到府大堂，原本该横金拖玉的噙如狗般被压在地面。冠帽掀翻在地，披散发，神萎靡。一旁矗立着披执锐的崔攀，眸满是不屑之。

    看到走来的吴仁，噙黯淡的眸亮起一簇光，声喊：吴仁，救我！

    崔攀甩一个掌，讥嘲：救你？我看谁敢来救你！

    吴仁远远地看着，拱手：崔大人，匈之事，迫在眉睫，切勿因小失大。他先前教唆过崔攀诛杀噙，只是没想到崔攀沉不住气，在这要关动了杀心。

    对，匈来犯，若是城军民发现他们的大人被杀了，定会动摇人心啊！噙连忙搭腔。

    崔攀讥嘲：你这鱼百姓的狗官，还真当自己是百姓的主心骨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么？噙低三气地乞求。

    吴大人说得对。崔攀顿了顿，噙略微忪了一气。

    哪知崔攀继续：既然匈之事更为重要，那就现在了结吧。

    噙眸一瞪，大喊：你要嘛？

    崔攀拽住他的发，着噙抬起首看向他。他在凉州官快二十年了，这回是第一次俯视噙。这么看过去，噙就像一个瘦小的野猴。

    他抬起剑，挥手割了噙的脖。

    恭喜崔大人，执掌凉州大权。吴仁从容不迫地。噙到底还是死了，本以为这渣滓还能多活几日呢。

    崔攀的上溅满了鲜血，他侧首看向吴仁，略一颔首：多谢吴大人提。日后还请吴大人继续为凉州效力。

    这是吴某分之事。

    人开始冲刷地面血迹。一桶泼去，反而扫得到都是血。

    崔攀收起带血的剑，用冲了冲沾在手上的鲜血，问：到何时了？

    是时候该请匈赴宴了。

    崔攀颔首，朝着吴仁作揖：吴大人，城之事就全权予你了。

    吴仁面肃然地：大人请放心。吴某预祝大人旗开得胜、凯歌奏！

    崔攀当带兵去了城门，吴仁则坐镇刺史府。从刺史府驶三辆华贵车，往城东匈所住之地而去。

    吴三娘见那三辆车与平常官家用的车不同，车厢皆是要小上不少，想来吴仁不但听懂她话之意，还借此发挥了。

    匈也未曾见过这车。金箔贴，锦绣织帘，富贵迷。

    这原本是我大周王公之上才的车驾，今日特用此来接各位大人府，以示大周的拳拳之心。面对匈一行人，凉州官员恭顺地。

    金獯盯着这些金澄澄的车，两放光，喜笑颜开地：不错，你们比去年的那些人懂事。

    大周朝行如此大礼，许是因昨夜闹鬼之事来安抚他们。

    他抬了抬手，边的匈人挑开帘，里面一览无余，已经摆好金丝垫。

    对了，这个车似乎有小啊。我们有百来人呢。金獯问，差就忘了大事。

    大人不必担心，此离刺史府也不远，我们多跑几趟，定在宴会之前将各位送到。

    就不能换些普通的车吗？边有人小声嘀咕。

    金獯瞪了他一：你懂什么，这是人家周朝对我们的尊敬。

    那人立刻噤声。

    金獯率先上了车。这车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