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着件寡淡白衣,若不是手正捧着一本藏蓝封的古籍,整个人也近乎与遍山积雪在了一块儿。
最看不惯宗门弟这时时刻刻都要手捧一本经典、仿佛要向所有人宣告着自己有多勤学的虚伪派,青衣少年撇撇嘴,一时玩心大起,便自松枝上倒挂了来,刻意要打扰他:“喂,你几岁了?”
白衣少年却没被他吓着,将手书册一合,便抬起来,认真地答了他:“六岁。”
“喔喔。”颇有些骄傲地,青衣少年昂了昂,端了一副“辈”的架来,“我八岁了呢!”
说罢,便抱起了双臂,只等这小孩唤他一声“哥哥”了。
可树的白衣少年却没像他想象的那般,一些对大孩的“钦慕”来,只再简单不过地“哦”了一声。
“……”
……难是光用年龄来压他,还不够么?青衣少年心觉奇怪,稍显不满地皱了皱鼻,又不服输地问:“不过才六岁嘛。那爬树,你会吗?”
若是说用轻功或术法上树、在树间移动,白衣少年是会的,但那并不是“爬树”。
于是他便又认认真真地答了树上这陌生的小孩:“我不能爬树。”
青衣少年听罢,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人说话真好笑,不会就说不会,却偏说不能!”
可他兀自笑了好一阵,却见树那小孩还是面无表地绷着一张小脸,并没跟他一起笑起来,不禁一梗,止住了笑,转而好奇地问:“难你连笑也不能么?”
是师尊耳提面命,再三告诫过他的,修习无大,便要摈弃七,小小的白衣少年原是想笑的,却生生地忍了,地答他:“不能。”
……这还真是奇怪了。青衣少年打量了他半晌,终于忆起师尊在带他来聚沧之前,曾随跟他提过这山上有个宗门,宗门里有个修习无的天才,说是叫……
突地一捶掌心,他问:“你就是秦念久吗?”
白衣少年便又答了:“是。”
“啧,怪不得了……”青衣少年听了便咂嘴,翻坐到了树上,“我原还以为修习无能有多厉害呢,但见你这样,都有可怜了。——幸好我没学这个。”
白衣少年却并没觉得自己“可怜”,因而只仰脸看着他,没说话。
不就是自说自话么,青衣少年倒也不觉尴尬,自顾自笑了起来,“不过也没事。往后这样,你没法的事,我来替你,你在旁看着,当作自己也过了就好啦!——”
日前早些时候听师尊提过,今日会有位独自隐世清修的仙翁携门弟来访……看来便是这位了。
该说月隐仙翁特立独行,门弟也果然非同凡响么?白衣少年实是难以理解他这异于常人的跃思维,抬首看他半晌,才一板一地指了他话间的纰漏,“稍晚些时候,你便要随月隐仙翁回去了,谈何往后。”
“怕什么!”
笑他才不过六岁,说起话来却文绉绉的,青衣少年无不得意地在树上晃起了,“聚沧山离浮泽崖本就不远,我又已将那劳什传送阵法用得熟了,要想来找你还不容易?”
“……”
白衣少年又不知该如何答他这话了,颇有些莫名地看他一,便低去,翻开了手古籍。
——其实这时的他在想,好像方才忘了问这少年叫什么名字,属实失了礼数,可他又不擅挑起话题,这少年一会儿便也要走了……还是算了。
其实这时的青衣少年在想,他被各个宗门转来扔去的,天知这个新师尊能耐心带他多久——
但他又想,都还没见着这小鬼笑呢,总要找机会见见才行。
于是他蓦地灵光一闪,再度从树枝上倒挂了去,向那白衣少年笑弯了一双:“放心放心。”
漫不经心地、全不郑重地,他许了一个算不得承诺的承诺,“我会常常来找你玩的,伴你左右——”
或许真是初时节,因为漫山的风都不似以往那般刮得劲烈,皑皑积雪也不显得冰寒,而的满目青意又那般新鲜。
天,云远,一棵老松。
一人不过是刻意捉,随一说,另一人也并没回应。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二人竟真就像这般——
转百年,直到往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尾声
“……然后呢然后呢!”
“后来怎么样了?”
“对呀,后来怎么样了?那九凌天尊和风使,还有的其他人——”
……
难得傍晚将近,天边云絮还淡,夕橙,泼浮光。
乡间田埂,一群孩童围聚在一堆稻草垛旁,急不可耐地仰脸看着一个坐在稻草垛上的小孩,叽叽喳喳地他:“阿韭,你快接着讲呀!”
万分惬意地坐在一片温夕照之,那叫阿韭的小孩嘴里咬着甜津津的草杆,弯着笑:“急什么,这不是正要讲嘛!”
可虽是这么说,他还是一又一地轻晃着两条细,满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直至吊足了大家的胃,才得意地一咧嘴,摇晃脑地将故事讲了去:“有九凌天尊庇佑着,当今皇上力挽狂澜,把持朝政……嗐,你们也看得见的呀,这不,咱们大家伙的日都过得好的嘛!”
草垛旁的一众孩童大多才及垂髫,实则都没听大明白这“力狂拦”、“把持超正”是个什么意思,但后半句还是能听懂的,便纷纷跟着,双亮晶晶地应声:“是呀!”、“是呢!”
阿韭便嘿嘿一笑,一个关接着一个关地卖,“而那玉烟宗主,傅断么——”
“这我知我知!”有小孩了起来话,“傅仙尊么!带着门弟们四降妖杀鬼的,名气可大、可响亮啦!”
便有许多附和的声音冒了来:“对的对的!”、“我也听说过!”、“我阿娘前些日还说呢,说不如也送我去跟着傅仙尊修,保护大家,当个大英雄!”
又有些小孩七嘴八地笑:“大英雄,哈哈哈!我看你是大狗熊吧!——”
与朋友们讲故事么,场面总是这样闹又快活。阿韭被抢了话,也半没着急,只狡黠一笑:“可你们不知吧,那傅仙尊各地游历,却唯有一个地方是从不会去的——便是皇都。”
立即便有小孩问了:“啊,为什么呀?”
“这我就不知咯。”阿韭将手一摊,无辜地眨了眨一双圆,“大人们的心思,谁猜得着呢。”
这是大人之间的人世故,就连较早慧的阿韭都说不个所以然来,余的孩们更是只能面懵然,似懂非懂地:“哦……”
“这样啊……”
……
耳,话音碎碎,直到阿韭轻轻一拍手:“唔,对了,还有那双剑没讲呢!”
一听故事还没结束,方才还正窃窃私语着的孩们上便你推我、我搡你地拉着大家安静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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