谴（2）

    韩诺冬有一双漂亮冷峻的眉。

    朱宴拿起床柜上的相框看，相片上半像穿迷彩军装，剃两侧青寸的undercut，熟悉的脸廓，直鼻薄，面无表，放肆地傲睨框外人。

    是他军训时拍的照片，这小一打扮还帅的。

    韩柏辛醒了，伸胳膊圈住朱宴，凑过脸去吻她。

    朱宴笑：虎父无犬，诺冬像你多一。

    是吗？他们都这么说韩柏辛的胡茬她细肤脖颈，那上面有昨夜的红斑吻痕，睡得好吗？冷不冷？

    朱宴放回相片，到他怀里去，被他乎乎的膛包裹：不冷，但也没睡好。

    二人都没怎么睡啊，就在那折腾了，从前到后，由坐转卧，他果然力旺盛，也许是男人一回都要证明什么，非要把她里里外外地吃刮净，惹得她这么个旧式的人叠叠浪叫。

    嘿嘿，只怪你太勾人。韩柏辛贪恋朱宴的香，捧着她的发也吻，大手漫游肌肤，呢喃叫她：阿宴，我的小宴宴我可真喜你。

    朱宴只觉他是真疯了吧，转念又想，床笫语信不得，她便顺：我也喜你。

    他非要她诉衷：喜什么？

    朱宴噗地笑了，手指划着他的黑眉，咬着嘴呃了半天，才说：喜你像个男汉。

    韩柏辛哈哈大笑，翻而上，伏咬她的肩膀，咬得她惊叫连连，又笑着说：你喜我得你舒服对不对？

    他的手在被里她的脯，另一只手把东西到她手里捂着，在间窝里横竖扫过，相，如黏似胶：小宴宴，你真是又又

    朱宴只埋在他，听激呼和心，任自己的自由打摆，再慢慢积累爆炸般久聚的愉悦，达到那一时，她叫了声！

    三十如狼？朱宴总觉自己将至边缘，颤颤巍巍，越孤独越渴望，一方面讶于自己的反应，一方面又执迷这被调诱来的。

    整个白天，朱宴几乎就没怎么床，饭也是韩柏辛端到床上一喂的，即使勉力落地，也是的，更别提那个腰，就跟折两截似的。

    到了晚上，韩柏辛去晚餐，朱宴便趁这时间在卧间的淋浴房洗了个澡，没发，披了韩柏辛的蓝条衬衣就要去厨房监工，途经隔间，房门虚掩，想是那孩的房间，朱宴便不经意往里一瞥，却隐约见一黑衣人影，当怔住，心炸韩诺冬回来了？

    拖沓脚步声，果然有人！

    那门要开了，朱宴吓得连忙往后跑，她一脚刚要迈回屋，耳后就响起少年的声音：阿姨好。

    果然是他，可他不是去他妈家了吗？什么时候杀回来的？怎么悄无声息的？

    朱宴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得转朝他也招呼：嗯，你好。

    韩诺冬好像是回来不久，外衣都还没换，只是摘了罩和帽，寸剃青，黑耳钉，眉墨，冷酷放肆，是相片里走来颓废的人。

    他双手兜，歪着脑袋，就那么看她，从到脚，朱宴觉得自己像被透视了似的可是等等，她应自知自己穿了个什么，发斜晾来还顺着脖淌珠，松垮的衣衫没系牢，前这会儿也浸了一片贴住肤，条条的，一寸寸的，两还在外面，底到底是穿了还是没穿？她早麻木而不确定了。

    朱宴脑一轰，当就回屋掩门，过了十几分钟才敢来，来时早就换回自己的衣服，想到还是昨天白天的那一，脸上又了。

    没到厨房就听厨房父的对话

    你妈骂你不对吗？你是个大的，嘛跟个小孩稚气?再说他是你弟。

    ！

    什么？嘴欠收拾？

    你甩门跑了，你妈知你回来了吗？

    我她呢。

    你给她打个电话，发个信息也行。

    我不发。

    啧！昨天还好今天又犯轴?哎，你去哪？

    我去遛遛给你腾地方还不行？！

    人一冲来，差跟朱宴撞个满怀，韩诺冬她大半个，低一瞪，眉心折起，韩诺冬闪走了，再听就是大门咣地阖上了。

    隔了半晌，朱宴才敢，以为韩柏辛能恼火，没想他坐在桌边倒酒了，跟没事人一样。

    诺冬

    甭他，他等会自己就回来了。

    朱宴看他不想多说，她也就不问，坐来同他共晚餐。

    果然，吃到一半，人回来了，韩柏辛喊他吃饭，韩诺冬懒懒答了一声哦，知了，洗了手，拖着脚，黑衣人晃餐厅，朱宴刚要起，韩柏辛拉住她：他那么大的人自己会添饭。

    韩诺冬闷哼：阿姨，别忙。   似有讽意，朱宴背对他，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表，只见他盛了碗饭端到自己对面坐，视线，他目光冷淡，二人都自觉弹开。

    什么去了?

    没什么。

    一烟味儿还撒谎。

    去网吧了啊

    韩柏辛搁了筷说：家里有网还去网吧？你不是看书吗，你小朱阿姨也看书，多和你小朱阿姨聊聊。

    韩诺冬勾着嘴角一笑，抬看朱宴，挑眉：阿姨是不是看了不少霸总裁的言小说啊？

    朱宴平静回答：老陀的书也看了些。

    韩诺冬眯起睛看她，半谐谑笑半认真：《白痴》吗?

    一旁的韩柏辛脸微变。

    朱宴回答：我更喜《罪与罚》。

    韩诺冬鼻哼一声，郁：阿姨也喜看这么丧的小说吗?

    朱宴笑笑：我觉得还好。

    杀人很刺激吧？

    这不仅仅是本犯罪小说

    韩诺冬不耐烦地打断：但我和主人公一样觉得有些人确实该死啊。没有意义的平庸生命就像社会的蛆虫，自我重复、繁衍，再生一些无用的废料，每天活得像蝼蚁却沾沾自喜，他们没有独立的思考，人云亦云，没有信仰，只执迷质和望而我也从不觉得杀死这些人的人是应当受罚的，上帝要毁灭人类时也是有所挑选的，这些被挑选的人也只能遵从天意。

    朱宴眉微皱，想说你读懂了罪，但还没读懂罚的意义，可忽然心一惊，竟在繁衍二字犯了心病。

    韩诺冬似乎读透了她的心，弯嘴一笑：阿姨别想太多，我更喜杀人诛心以及圣母救赎。

    这话在暗示什么？

    朱宴张张嘴，不知怎么说，韩柏辛拍了桌：你以为你是谁？还杀人？你要杀谁啊？

    韩诺冬低扒饭不语，耳钉在餐厅灯光底一闪，他在咀嚼还是在发狠，腮肌牵动太心，勾他骨廓朱宴隐约猜到他确有几分埋藏的报复之心，初生犊不怕虎，他要报复谁？胞弟和母亲？父亲和自己？还是同学老师乃至整个社会？

    这顿饭吃得怪异，这一天的意缠绵然无存，空气里只有年轻男荷尔蒙气息的愤恨和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