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弟落（二）巧试探听语辨雌雄，勇倾收抚双生

    一只掌就盖了，手心灼，小瓜一时竟有齿不灵："女女不，男，男。"

    忽然后伸一双小手，抓住小瓜的腰就往后扯，沉稳浑厚的声是大瓜一回开腔："老爷，谢过您慷慨了。"

    那人的掌立刻从小瓜的挪开，眯起睛看后面的孩这孩也不怕他，仰脸直视，把小瓜一把拉到后，像护着个宝儿。

    那人不禁心一阵震撼同一个模样，一个段儿、一个打扮两个孩的神态和嗓音却截然不同！

    有意思。

    那人抑住喜悦，又问："你是男娃还是女娃？"

    大瓜端着小大人儿的沉稳，抱了个揖："回老爷，我是。"

    那人待要再问，却听有人一声嚷："哎哎，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倒先亮亮是个什么万儿？"

    是丁四儿，他这会儿早从地上捡起帽又回去了，见势转了，立刻上前横在那人和孩们之间。

    对面那人，讥讽一哼："你也甭盘儿，我就问一句，你真是两个孩的爹？"

    丁四儿珠一骨碌，看这人虽不算贵客，但也绝非善类，自己刚被"破了门"，险招祸端，现在更不宜再惹事，只得虚应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人压了压声音："我刚听那人说，这俩孩是你拐来的，又是当真？"

    丁四儿心虚目闪，但气势上不输："地痞氓的话也能信？你没听见孩在台上怎么说，我是他们的爹！"

    那人冷笑："就您这样的爹还领着俩孩跑江湖？别充那个大儿蒜！俩孩要没了您，早成了，你就是耗屎，搅坏了一锅汤！"

    "哎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丁四儿气急了，刚伸一手指，那人便一把掰住他手指，还没发力，丁四儿就受不了了，也看这人大约是个练力气的，自己可不能折这里了，忙告："哎呦哎呦，好汉饶命！"

    "说！孩打哪儿来的！"

    大瓜小瓜看不明白这局，却知焦在自己上，不禁一缩脖，吓呆了。

    "不是我拐的，是他俩在街上耍，被我买回去的！就在珠市那儿！我觉得是个好机会，才领回去练这洋本事，本想来这里讨个饭钱，偏偏被个独龙砸了台！"

    那人嘴角一，没放手，继续说："你买的？你同谁易的？这样，我给你块大洋，孩归我。"

    丁四儿一听脸上变了："我说爷这一块大洋也太再说，哪有您这样的，这不折我财路嘛！我也要靠他们俩混饭不是！"

    "再啰嗦一个儿都没有！"那人微微发力。

    丁四儿差双膝跪地了："爷！爷！成成！"

    周围熙攘，有人凑过来看动静，那人就立刻松了手，丁四儿立刻收回手指，捧在怀里着，满脸盘。

    那人把钱扔给丁四儿，迈步走，这一走，看病来了这人竟跛足！

    他走到俩孩跟前，一手领一个："走，我带你们吃东西去。"

    丁四儿瞅瞅这人，心想自己怎就叫个跛欺负着了，不免忿忿，立刻赶过去，挡在那人面前："哎，哎，我说！我这好歹也费了半天劲，怎么说叫好的儿也该分我一半吧！"   说完，指了指俩孩手里的柳条盘。

    那人也不客气，竟抬起那条跛足往丁四儿的肚上一踹，丁四儿登时嗳地一声就蹲去起不来了。

    始料不及，那人横冷："你一半？你一半什么？没个脸的东西，自己的玩意儿不灵，还惦记小孩儿家的钱，跌不跌份儿？！不老让你大变死人！"

    丁四儿看他虽残但却不弱，不免惊骇，立刻屈着挪远了，又挤笑鞠躬："我我开个玩笑罢了！您看您哪，怎么还生气了！"

    那人挒他一，懒怠搭腔，直接领了孩往铺跟前去，一溜儿的味炒肝，夹烧饼，艾窝窝，散麻，豌豆黄儿，甑儿糕看得让人目不暇接，这肚鸣得也畅。

    那人说："大瓜，小瓜，你们就用自个儿挣的钱填肚，数数你们每个都有几个儿"

    大瓜盘里的钱多一，就伸手抓了几个铜板小瓜手里："我知你饿了。"

    小瓜又回去："你上顿都没吃。"

    二个孩互让的样把旁边卖馄饨的大娘乐了，买一送一，给了两碗馄饨，他们又买了俩烧饼，这般才算吃饱满足，又到黏摊跟前看摊主驴打。

    和好的黄米面擀成薄饼，裹以红糖馅儿，卷成一卷，再在黄米面里一，用刀切成一块块，用竹签挑着吃。

    有诗为证云:   "红糖馅巧安排，黄米成团豆里埋，何事群呼驴打，称名未免近诙谐。"

    大小瓜没吃过，瞅着新奇又馋，就鼓起勇气叫那摊主爷爷，来一份吧！

    "就一份，我们两个分着吃。"大瓜又补了一句。

    余的钱都搁蓄起来，好节省了留给一顿的肚。

    吃饱了，那人又领了大瓜小瓜走，一直走胡同，拐个弯往陶然亭去。

    孩同这人混了半日，也打消了戒备，叽里呱啦说一路，那人便略知这俩孩的来历原都是生来无主的孤儿，跟着杂技班从山东到河北，一路来到京城儿，看闹的功夫，俩人就跟大队伍走散了。

    "老爷"

    "别喊老爷了，就叫严师傅吧。"

    "严师傅！"两个孩整齐叫了。

    陶然亭无亭，只有土丘，四周是光秃秃的城墙和芦苇塘，倒是聚了不少青少年，练捶戟的，练摔跤举铃的，抖空竹翻斗的，还有咿咿呀呀吊嗓和哇哈哈哈练笑的。

    严师傅边走边给两个瓜训话："台上一分钟台十年功，你们基础功不错，但还得打磨，谁不想扬名立个万儿呢？但自己的饭碗还得自己挣！"

    往里走，是几个小男孩对着芦苇塘唱

    "叹英雄枉挂那三尺利剑，怎能够灭胡儿扫狼烟。   为五斗折腰徐州为宦，为亲老与家贫无奈为官"

    童声缭绕，起伏哀怨，又岂是这般年纪的孩所参透的悲悯众生之苦！

    了一个大院，里噼里啪啦的踢吆喝声，推开门院景象可奇！

    一个个瘦的小人儿排着队一边踢走台步一边喊戏文，先不唱，先要记词儿，把词儿记得都跟刻在脑瓜里一样。

    一不留神，背错了，迟疑了，忘词儿了，一竹板招呼过来

    那打板的师傅比严师傅看起来还威严，挥过去，更是往狠力，毫不留。

    小人儿们也不敢叫不敢哭，只卯足了劲儿继续踢背词。

    另一队，三两人，在练睛，对着一炷香，珠墨白顿，跟着烟影转左转右，旁边也站着一师傅，手里也握着把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