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劝

    乐苓！韩离榛追上前来，喊住了她。

    她的脚步一顿，面上已是涕泗横。乐苓，你究竟是为那个女而哭，而是为自己而哭呢？

    他渐渐走近，她听见了他细微的息声，不禁大声：別过来！她抬起手，用袖狠狠地脸。布蹭过细的脸颊，将脸搓得很痛。她太过狼狈了，因而不希望被人瞧见。

    韩离榛果真没有走上前，而是站在她后一丈远之。

    我陪你一回家。他轻声。

    她默然，了鼻，继续向前走。明月当，银辉将她的影照得纤。他便踩着她影的发髻，不不慢地跟着她。

    韩离榛。每隔几步路，她就喊他一声。

    他总是轻应一声。

    韩离榛。她契而不舍地喊。

    嗯。只是浅浅的一声，却给她莫大的安。

    喊了几十声之后，她忍不住问：韩离榛，你不烦吗？

    不烦。

    可我都烦了。她踢了踢脚的石，抓起路边一狗尾草，又嫌弃地甩向远。她蹲了来。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脸埋于其。

    韩离榛便踩弯了她边的一丛草，坐了来，温声：乐苓，你看天上的星星。

    她埋着自己的脸，嘟囔：不想看

    你看，星汉灿烂，天河悠悠。

    乐苓竖起了耳朵，却还是没有抬起。

    只听他又：夜的天空最为漂亮，净得仿若泼了墨般，而繁星似缀在其上的宝石。

    乐苓缓缓地抬起。韩离榛诚不欺她，夜空果真银汉皎然，清波转，汇一个白玉盘之。

    你看，这世间的人多于过江之鲫，比这漫天的繁星还要多，你怎能让诸人满意呢？

    她一愣，抵住自己的膝盖，抿不语。

    所以只求问心无愧便好。他伸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抚上她的角，缓慢地拭去泪。

    你还记得自己为何来此，个医治妇疾的大夫？他问。

    大概是想个好人吧。她低喃。初时，她只是觉得尽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因而想个好人赎罪。后来，她逐渐忘了陈年旧事，真的把自己当作了好人，所以才会委屈吧。

    乐苓，不要好人，你非菩萨，为何要渡人？他的手坠，握住了她被夜风寒的手。

    生平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她，不要当好人。

    她微微发愣，垂了首，盯着他宽大的手。他手心很，带着她的手都温了起来。

    你想当名医，誉满杏林吗？

    当然想啊她低声。

    医者，须将人命看得至重，贵于千金。无论贵贱贫富，皆要一视同仁，不得计较名利得失，不得瞻前顾后。大医诚，普救灵之苦。乐苓，不要个好人，要个好医者。这样，你才能问心无愧。

    她抬起首，对上了他的眸。他的眸光清亮，盛满了星辉，不知不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