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从北边儿来了些冷风。锦鲤池里未化的冰雪,还能反着些许白光。邢倩从外回来,却见得主正望着那颗老梅树发着呆。邢倩忙上来劝了劝,“外凉了娘娘,回屋吧。”
那张小脸回过来时,带着几分浅笑。主今日未妆容,发披在后,柔顺如清澈的瀑布。“还不冷,邢姑姑。江公公那边怎么说?”
“是,陛将将许了国公大人的拜帖,明日来养心殿详谈。”
邢倩说得小心翼翼,边打量着主的面。却只听她淡淡“哦”了一声,方又看回那颗照老梅。
枝丫上的梅将将谢了,留些许红的枯朵儿。
“是冉公公忘了叫人来清理,娘娘若看着不顺心,婢明日与冉公公说一声。”
“也好。”
“坤仪不是还在重新修葺么?那边有片照梅园,明日让冉公公将这老梅树也挪过去吧。在这墙角,总也不好,去了那边,跟其他的梅儿一儿争个艳,许就更好了。”
邢倩不大明白其意思,只应了这差事儿。却听主又。
“有些凉了,我们去吧,邢姑姑。”
寝殿烛火得盛,是星檀一早吩咐的。那明黄的凤袍,将将被桂嬷嬷打好了,静静摆放在榻一角,上的金丝线,在烛火泛着淡淡的光泽。
星檀行过去那,缓缓上那些织锦的纹理。祥云彩,无一不细密致。
外人看重这皇后的位置,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丝温罢了。在这皇,却是没有的。
桂嬷嬷端着汤药送来,“该用药了娘娘。”
却听得主暗暗在。
“她说得没错。”
“这凤袍是国公府给的,也是时候,该还给国公府了。”
第53章 隆冬(10) 请罪
一夜大雪连绵, 清晨,积雪已是厚厚茫茫的一片,可天公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到了晌午, 鹅大雪依旧簌簌而。
寝殿炭火生的盛,合着淡淡的果木清香。是江南山林里才有的冬味。
桂嬷嬷持着玉梳,正与主顺着发。“娘娘今日想梳什么髻?”镜里的那张面容依旧惊艳, 只是比之前更加白净了些许。
“盘发便是, 从简吧。”
星檀淡淡答着,继续挲着手那双小老虎绣鞋。那孩先天不足, 施太医来请脉的第一日, 便将这话与她明了。她自然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却依旧与玉妃一儿了这双小鞋, 若是万一呢?
可她到底没这个机缘,生他的孩。
窗外落落雪声,肃清又安静。像是山夜,始终不见天明。应该能很快了, 她心想着,边将那小老虎的鞋,放来了一旁的檀木匣里。
邢倩匆匆从外来, 见主一素衣,已盘好了发髻。脚忽的犹豫了几分。她上带着冷气, 已然惊动了那边的人。便见得那素面的人,静静地唤她过去。
“可有什么消息了?”
邢倩如实,“国公大人已了殿,约有大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来。”
“我知了。”
邢倩还想问什么。却见主已回眸望向镜里,抿了抿脂, 方将上略微惨淡的白掩盖了过去。“我们也去养心殿吧。”
“诶。”邢倩答应着。动作却有几分迟缓。见主眸看向一旁早备好的的凤袍与凤冠,她方行过去,将东西端持了起来。
星檀起了,桂嬷嬷与她披上了狐裘。
寝殿的门被拉开的一瞬,絮絮的雪撞来她脚,又在那凛冽的风打着转儿。
“走吧。邢姑姑。”
桂嬷嬷并未跟去,只在殿候着主回来。昨日夜里,她听得主说,若陛真要怪责来国公府,那她这个皇后不作了也罢。
她于是回了主,“娘娘去哪儿,桂嬷嬷便跟着您去哪儿。您不作皇后了,可也得记得带着婢一儿呀。”
一夜的积雪,在脚被踩得咯吱直响。素白的小靴是她最喜的雪靴。江南的时候,每年都用不到几回。她特地带来京城踩雪玩儿的。可看来,在这皇也是用不上的。
阿兄也给她买回来过一双。那时候她年岁小,阿兄便选了大红的颜。在京城斑斓阁定制的,是与她作的新年礼。上银丝刺绣的白梅致可。让她那些贵女小妹们好好艳羡了一回。
比之阿兄,阿爹可就木讷多了,年年与她的生辰贺礼,不莫都是些琴棋书画。琴,是前朝名大圣遗音;棋,是在城玉坊特地定制的墨白玉上品;她儿时总嫌弃那些东西闷,然而到了江南,每年生辰阿爹亲自挑选的好书名画,未曾有一年迟到过。
祖母却笑话着,“你阿爹已算是好的了。想你阿爷,每回与我挑生辰礼的时候,除了玉佩便是玉环,再有便是玉珏…”
“你阿爷常说,玉乃君之…”
是呀。国公府三代书香,君翊翊,她怎么会让国公府蒙上这通敌养的罪名呢,那定是不能的。
一呼一间,额前的光线已被屋檐遮挡去了些许。一旁冉公公的脚步也停歇了来。
“娘娘,养心殿到了。”
她看向敞开的朱门里,往东面的小儿上,皇帝曾牵着她同同。可那两虚无的影,不莫缥缈之间,便消失了净。
江总匆匆从前殿过来,许是见得她素面的打扮,面上亦跟着怔了一怔,“娘娘今日这是?”
“请江总通传,本想殿拜见陛。”
“……”江蒙恩心思玲珑,再见一旁邢倩端着的凤袍与凤冠,皇后娘娘今日这般,便知许是不太妙了。
“娘娘,陛正在议事。许不能见娘娘。娘娘若有什么话,留在这儿,待稍后才替娘娘与陛通传便是。”
“江公公无需顾忌,若陛怪罪,由本担着。”
皇后语气沉着,并不似一时意气。江蒙恩再看了看一旁邢倩,却见那人也一同垂眸而立,面上镇定非常。他已知皇后此行是定了主意。他无法违抗凤命,只得一揖,“娘娘请在此稍等,才这便与娘娘通传。”
大殿正争论不休。
宁志安言辞凿凿,咬定信国公府与翊王早有勾结,又将皇后在后分明与江羽相识,却隐瞒不告归为通敌之罪。一旁宁志安的门生胡穆,也跟着鼓以往如何神勇的神机军,因受细坑害,被淹之后损失惨重云云。
信国公自解释着自家并无谋逆动机,早年与盛家之也始于公务,止于君之,即便盛家上门求娶,他也早替女拒之门外。至于宁志安定要将战败归结在盛家上,不外乎是不想当败仗之责。
双方各执一词,凌烨看在里。
宁家军师不捷,不外乎想用皇后与国公府制肘于那张生死状。而陆亭绥虽能解释当年与盛家始末,却无法解开他心那个死结。
一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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