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心理保护机制，很多
连环杀人案的人，除非投
其
，享受过程，否则会自我蔽屏，抹煞掉那一段不堪记忆。问题是……死心者忘，无心者忘。为了自己，扔开一切旁人所受的伤害，这样真是对的吗？
琼安娜手握拳颤抖，又问：“你后悔吗？”
青年沉默了很久，抬起
，望著她轻轻地说：“我后悔是不是就能
去了？”
琼安娜没说话。
她无法回答，因为后悔，绝对不是嘴上说说，博取原谅的工
。
在那次会谈之后，青年似乎找到新的人生目标，对他而言人生就像电玩副本，他收起暴力本
，表现良好，责任分数越来越
，他手巧，工作技能亦讨得狱方
心，律师劝他争取上诉，于是审判来，他的无期变成了三十年。
舆论哗然，他看不到、不在意，满心只想再十年，他就可以声请假释，逍遥度日。
琼安娜听他讲述这一切，问：“倘若真的假释成功，你想
什么？”
青年：“不知
啊，反正我不想待在这里了，那些人好烦，打个手枪都要
。”
琼安娜：“你晓得更生人很辛苦吗？他们离开了监狱，可在外，有另一个更大监狱等待他们，你一辈
都会背负罪名，被人鄙视，找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她想令青年看清现实，讵料对方
然大怒：“为什么连你都这样说我！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你……”
他暴起就要动手，狱警过来制止，青年死命抗争到没力，仅仅盯著她，
神浑浊……像个
渊。
暗无底。琼安娜悚栗。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哭起来，泪鼻涕横了一脸，
绪失控，他说：“我现在脾气明明很好，法官也说我表现不错，我辛苦争取，减短刑期，我……这么努力……”
“你努力什么？”
“蛤？”他愣了愣。“我要去，所以努力攒积分……”
所以，不是努力反省。琼安娜掩胃
的翻腾。“对你杀死的那些人，你难没什么话想说吗？”
青年茫然。“我……说什么？他们都死啦？里面有个男的，
肤很黑，好像是泰劳？这人来台湾抢我们工作，又臭又吵，还逞英雄，我超不
，砍了他好多刀，忘记有多少……”
三十八刀。
青年不记得，琼安娜记得。
因为青年专注砍他，所以许多人逃过一劫。
★08#谁来晚餐 08
讲到这儿，琼安娜忽然冒一句：“律师，你看过我丈夫的死亡报告吗？”
乔可南“呃”了一，最后抱歉：“那不是我接手的案件，我没权限，除非你同意……”
琼安娜：“好的，我会让你看。”
过两天，乔可南收到了琼安娜丈夫的死亡报告。
三十八刀。大多在背，致命伤则在
，没有照片。单纯文字叙述和一张制式的图，标注伤
──多到标注不完，密密麻麻一大片，还用另一张纸写了每一刀大致顺序。最后那的砍法，是犯人揪起被害人的发，令他抬颚，恍如决的杀法。
乔可南手贱，估狗了照片，顿时骇然。
这货真价实的杀意，令他不寒而栗。
琼安娜丈夫的死状最惨，堪称受害人第一名；上诉时，若琼安娜穷追猛打，再聘请陆洐之这等级的律师，绝不可能无期改三十，可琼安娜没有……她说：“我在等一个理由。”
乔可南：“为什么杀人？”
琼安娜摇。“这个我已经知了，没有为什么，他就是想，那是天生格……我想要的只有一个。”
乔可南：“什么？”
琼安娜：“我想他能令我放这一切，不判死、不无期，他会不会真心忏悔？不求别的，最少好好人，可是……”她虚弱无力：“律师，我很累，想原谅，想走去，想放开一切不仇恨，我努力尝试，可是……我找不到那个
。”
一个宽恕、原谅、包容、接纳的。
“他向法官说他后悔……那不是真正的后悔，律师，我看得来，真的看得来。”琼安娜：“他只想逃避，不想负责。一开始逃避社会，狱之后又想逃避监狱，在法
上，他装病；为了见到我，他同样一件事，甚至说谎。当他逃无可逃……律师，我不敢想像，我很害怕……而且愤怒。
“甚至他说，不他杀了谁，唯独我丈夫，他没有错。”
※
乔可南很少作梦，睡眠品质不差，可一梦起来，决计是惊天动地，曾梦过被六法全书压倒，他
一声……惊醒。
他在梦里有时是自己，有时是别人，像看一场毫无逻辑的电影。而这次是后者，他在商场晃悠，搭
电梯，手拿一本书，书上文字模糊不清；他
，却摸到镜。
镜？他没近视的。
电梯一路往上，越来越多人来，正逢周年档期，商场挤满人，门关上，里很静。乔可南要去的楼层快到，可他没抬，文字如天书，他
本看不懂，却无法停止翻页动作，像被某无形力量控制。
“碰”！有人一拳打在电梯仪表板上，电梯“轰隆”一声停止，众人莫名，忽然，有人声尖叫。
狭窄空间
，一个人被
了一刀，嘴角溢血。
“呜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杀人了！”
人们开始你推我挤，可方寸电梯，无人可逃，手机不通……乔可南震住，死掉的人甚至没有倒地空间，有人的血
溅到他脸上、书本纸页上，似一
重墨痕。
动手的是一个男人，他穿著连帽风衣外
，一手拿类似日本刀的
刀，一手持匕首，近的远的，砍了一个又一个；他防风外上染有稠的
，颜
太，他看不清，直到坠落……
啪答。
是血。
人从每个位溢的血是不同的，动脉血
氧量，是鲜红；静脉血则偏向暗红，而滴在地上的血，很鲜。乔可南睁大望著男人，男人也看著他……他的睛就像
上滴的血一般通红，却不似人类，反而像一只无名的怪
。
他……不正常。
一秒，怪持刀砍来。
恐惧在全肤蔓延，僵住了渴望逃跑的脚，能逃到哪里？商场的电梯监视
录到所有画面，人员开始置，可短短五分钟，死伤已发生，他盯著怪举起鲜红的刀，意识闭上，预期的痛楚没降临，莫非因为这是梦？
“唔！”乔可南听见一声痛呼，他略略抬，有个人挡在他面前。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他因痛苦不停
搐，怪在他背后挥舞著刀，血淌了满地，
破碎；最终，那人不支倒地，跪在地上，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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