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去有个小院,院里支着架,新绿的叶爬了满,再往后是厕所、小厨房和池树的卧室、工作室。
季星临站在池边上洗了手,剥开一颗橘糖压在底,打开冰箱的冷藏室看了看,问池树:“你午吃的什么?”
池树仰想了想:“忘了。”
忘了就是没吃。
季星临看着他:“早上呢?”
池树耸着肩膀:“两块饼,邻居给的。”
季星临不说话了,拿刀材,准备厨。
池树吐烟雾,指尖一弹,几星烟灰掉来,他:“我想吃炒饭。”
季星临没作声,收起芹菜转去拿。
池树隔着烟雾看着季星临,说:“周医生打电话给我,说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她不放心。”
季星临手指细,将轻轻磕碎,打碗里,说:“我没病。”
池树睨着他的神,:“最近还噩梦吗?”
打的动作猛地停住,季星临低着,额发垂来,挡住了睛。
池树站在厨房门,咬着烟,声音有些糊:“周医生让我多陪你说说话,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隔班的漂亮女孩、化妆的英语老师,什么都行,随便说。”
“没什么想说的,”季星临摇,“别人什么,跟我没关系。”
烟雾升起来,池树眯了眯睛:“整天封闭自己,多寂寞啊!人到没朋友,不觉得很可悲吗?”
季星临抬看他一:“别找碴吵架,我不会跟你吵的。”
池树摸摸鼻,这家伙,闷归闷,倒是聪明,一就能看透他想什么。
“我不是封闭自己,是真的没兴趣。”季星临语气平静,“旁人什么、说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靠别人的称赞活着,同样,他们的否定也打不倒我。想的事,我会努力去;不想的事,我看都不会多看一。至于其他人的想法,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嘴里说来,未免过于冷漠。
池树想起周医生说过的话——健全的人格模式有五个维度:外倾、宜人、责任、绪和开放。季星临在外倾和宜人的表现上是负面的,沉默、寡言、自我封闭,缺乏共;而在开放上则有着极为突的优异表现,智商、记忆力卓越,这是典型的非健全人格。这不是小问题,一定要重视,不然会影响他一辈。季星临是个好孩,别让他毁了。
探讨完病,周医生问了池树一个问题,她问,季星临小时候,是不是经历过很多不开心的事。
这个问题池树没办法回答,或者说,没办法代替季星临回答。
那个少年啊,以冰冷伪装,永远昂着,桀骜的表,没人知他开不开心,也没人知他难不难过,就好像他从来不会难过。
池树又叼上一烟,慢慢地说:“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周医生吧,毕竟……”
“我没病。”季星临调,“我只是有罪,有罪的人没资格活得无忧无虑。”
池树愣了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池树的手臂上,肘关节侧,有一两寸的疤。季星临低看了那伤疤,睫微微颤抖,他说:“你们都劝我要忘掉,可是有些事不能忘。那是罪,必须一辈背负。”
其实,他讨厌的不是所有人,而是他自己。
〔27〕
在季星临那儿受了一肚窝气,时小多晚饭也没吃,草草写完作业就钻了被窝。她躺在床上摊了半个小时煎饼,还是睡不着,翻坐起,拽过立在一旁的绒玩狠捶了两拳。
帮了他那么多次,还敢嫌她讨厌!
没良心的东西!
手机“叮咚”一响,一条群聊消息。
二五班有个微信群,全班同学以及班主任顾若杨都在里面,群成员的备注信息是自己的真实姓名。
时小多翻了翻列表,找到季星临的名字,像是一只表严肃的狸猫。
时小多开像,看到微信名称:Pluto。
冥王星。
广袤的宇宙里,孤单又冰冷的冥王星。
时小多恍惚地想,季星临啊,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神半晌,时小多丢开手机,拉被蒙住脑袋,迫自己睡觉。
过了不到十分钟,她又坐了起来,开手机向季星临发送添加好友的申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回复。
时小多半是生气半是委屈,拿过手机,在备忘录里输——
季星临罪行全记录:
×月×日,季星临对时小多说,你真矮。不逊,警告一次。
×月×日,季星临嘲讽时小多是宇宙警察,言不逊,不知好歹,警告一次。
×月×日,季星临对时小多说他讨厌所有人,也讨厌她。心拙夯,警告两次!
×月×日,季星临没有通过时小多的好友申请,记过一次!
凑满十条,就要把这家伙开除,从心里开除!
帮池树好炒饭,季星临又煮了锅蔬菜粥,用保温桶装着,带回了家。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季怀书坐在椅上,上盖着一张小毯。季星临倒了一杯茶端过去,蹲在椅旁边,低声问:“吃晚饭了吗?我煮了粥,要不要吃一儿?”
季怀书是池树的妈妈,也是季星临的姑姑,有生意要忙时池树就住在蓝田居,家里都给季星临照顾。
季怀书是个人坯,即便上了年纪也能看几分风韵。她柔声说:“吃过了。你课业忙,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总惦记我。”
季星临没说话,整了整姑姑膝盖上的小毯。
季怀书拍拍他的手背,斟酌着:“这周末要不要去看一周医生?她很惦记你。”
“三叔的俱乐接了单生意,要去小燕山验野外生存,两天一夜,”季星临拒绝得很脆,“我要帮忙带队,挪不时间。”
季怀书笑了笑,也不求,只说了句:“去走走,也好。”
手机响了一声,季星临看了一,一大片七八糟的好友申请里又多了一条——时多多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季星临咬住嘴,手指悬在“同意”二字上,有些犹豫。
季怀书没留意他的神,说:“个月是你爸爸的忌日,回去看看吧。”
季星临动作一僵,任由屏幕暗去,半晌才应了一句:“好。”
〔28〕
夜里睡得不好,时小多一大早就醒了,爬起来给自己煮了碗酸汤饺,又了一杯,吃得肚圆。
到学校时时间还早,季星临的位置依然是空的,不知他今天会不会来。想到备忘录里的那一串“罪行”,时小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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