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没来得及阻止。
他甚至没有看清江易安是怎么动作的。
在对方越野肩并肩追上来的时候,江易安忽然打开了车门。
他把大衣扔去挡了一对方司机的视线,借着这个机会,竟然从他们车里去,直接翻上了对方越野的车。
面对枪的威胁裴炀都能面不改,这却被吓得差一气没提上来,本来就弩之末的SUV在路上打了个晃,差彻底失去平衡,他连忙把车稳住,但不敢停,因为停来江易安更凶多吉少。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易安。
从他所拿到的资料也好,从训练营那边的描述也好,所有人都告诉他,江易安是偏向于事业辅助和生活服务质的家臣,手不算好,打架也不是项,但前这个翻到车上、迎着敌人枪悍然手的人,徒手抓死了司机的枪杆,将司机半个脑袋拉来直接往车门上撞,却如同一困兽,悍厉得让人害怕。
司机被他拉扯得分了心,角撞破了,血落来蒙住了视线,越野车也在剧烈打晃,借着车视线受阻的掩护,副驾的杀手奈何不了他,直接打开车门也利索地翻上了车,而江易安却在这时夺了车的驾驶权。
司机被他拖着脑袋生生撞之前打的最后一发弹打偏了,在他胳膊上留了一可见骨的伤,弹却没留在里,他探手从里面打开车门,发狠地把壮汉驾驶员从驾驶室里扔了去,抢在副驾那人在车对他手之前,先一步钻了车里。
他手里是从司机手里夺来的一把突击步枪,胳膊被弹豁开,血涌来,抓得枪托上满把的血,可他没犹豫,隔着窗,直接把这唯一的、好不容易抢来的武,果断地扔给了隔车里的裴炀,“裴炀!”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痛快,这么放肆地喊裴炀的名字。
裴炀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险象环生的生死之际,他竟然被这一声喊得眶一,探抬手一把接住枪,江易安的本意是让他带着这枪防赶走,但裴炀却在突击步枪到手的同时,放开了方向盘,将枪直接对准了已经扒在车对江易安伸枪的另一名杀手——
弹膛“砰”的一声响,同时伴随着SUV失控冲绿化带的剧烈撞击声。
枪手被裴炀一枪从车打了去,与此同时,他那弩之末的车撞开了绿化带护栏,直接朝山坡冲去,在了一颗老树上才停来。
“裴炀!”霎时间江易安浑的血都冷了,大的刹车声尖锐刺耳,他堪堪停住车追上去,魂飞魄散地看着黑SUV车撞得变形已经起火,却看见裴炀额角血地从驾驶室里踉跄着走了来。
“裴炀!!”江易安朝他的主人扑过去,力透支脚步太急差扑倒,裴炀也有站不稳,一路上摇摇晃晃地迎向他,车辆越烧越烈的大火里,他们像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劫后余生,在末日里只拥有彼此。
好不容易跑过去,江易安一把抓住裴炀,惊魂未定地确认他的状态,睛赤红,连声音都是抖的,“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
裴炀一把抓住他,把他拉到近前来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发现只是看着骇人却没伤动骨,这才松了气。
青年额的血过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一勾嘴角,竟然带一丝充满野的放浪和来,“你这个样……”裴炀冰凉的指尖摸了摸江易安因为极度压抑着绪而微微搐的嘴角,竟然是个很得意很欣的样,“我很喜啊。”
“???”有那么一瞬间,江易安简直想骂他。
裴炀的手轻轻揩了揩他脸颊上的那一血痕,沉溺地叹息着提要求,“再叫一声,叫我裴炀,像刚才那样。”
“……”江易安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了。
SUV冲来的时候他差吓死了,这会儿确认裴炀没事,甚至让他有一想哭,而这个人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地调戏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有心思调戏我?刚才差就没命了,不知怕的吗?!”江易安这辈大概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大逆不指着主人鼻骂的时候,“让你跑,你带着武跑就行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朝车的那个杀手开枪?我死了就死了,如果车没被树挡住,你翻去了怎么办?!”
“这么担心我啊?”乎意料,裴炀被他歇斯底里地数落一通,非但没生气,反而竟然正怀地笑了起来,“那你就不想想,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调笑的语气,认真的表,掷地有声的反问,惊魂未定的江易安看着裴炀张张嘴,一句话说不来,忽然哑火了。
裴炀叹了气,顺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将他抱了怀里,“你保护我,我也不想你有事啊,都是相互的。”
他的主人,居然将自己的命,放在了与他对等的天平上……江易安眶一,借着拥抱的姿势,在裴炀看不见的地方,映着满目的熊熊大火,忽然落泪来。
第一次,他烈地想回应裴炀的这个拥抱。
他动作很生涩,试探地抬起手,心犹豫而挣扎,手却不由自主地往裴炀上靠,而就在这个拥抱上就要完成的一瞬间,裴炀猛地推开了他……
力气太大了,那几乎是生死存亡之际才能爆发来的力量,他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得踉跄后退一扑倒在地上,满愕然,看见裴炀猛地一顿,接着膛迅速被血洇开,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直直地朝后栽了去——
“裴炀!!!”江易安歇斯底里地一声暴喝,几乎把嗓喊破了。他踉跄地爬起来,狼狈地朝裴炀扑过去,惶然地将生死不知的人抱在怀里,伸手徒劳地想堵住裴炀不断往外涌的鲜血,然而什么都堵不住。
鲜艳的红像是对生命最烈灿烂的葬礼,裴炀抬抬手,似乎想抓他的手腕,然而手抬到一半,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方才掐着他脸调笑的大活人脸惨白地倒在他怀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失去了生机,他木然地转回,方才副驾上的杀手挨了裴炀一枪又从车上摔来,竟然没有死,此刻站在上面公路绿化带被冲开的护栏边上,黑的枪还朝着这边,没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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