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之前那不管谁上来敬酒,都照喝不误的样子,我还以为酒量有多好呢,”看着面前刚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双眼迷蒙,连着咬了好几口空筷子的人,祁阳忍不住挑了下眉,露出有点好笑的表,“这才喝了几杯?”
明明看起来和那些家伙的关系,也都不怎么好的样子。
看到陈晚舟在对上来到自己面前的人的视线之后愣了一下,再次乖巧地端起酒杯的模样,祁阳轻轻地点了点桌面,忽地屈起手指弹了一下。
下一秒,陈晚舟手里的杯子整个碎裂开来,从杯子里泼出的酒却是一滴不落地洒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酒宴的会场都安静了一瞬,祁阳能够看到那些人眼里流露出的慌乱与恐惧——被泼了一身酒的人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然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本以为会发生的变故却仍旧没有出现,只有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陈晚舟,愣愣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好半天才低下头,凑过去在手指上舔了一下。
看起来傻乎乎的。
……还有点可爱。
祁阳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一群做贼心虚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确定那个站在陈晚舟面前的人除了被泼了一身酒之外,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多出什么象征死亡时间的印记,才总算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交流起来。
而最后,他们的话题理所当然地就落在了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身上——而于视线中心的陈晚舟则完全不清楚状况,在发觉面前的人并没有继续敬酒的意思之后,略微歪了歪脑袋,继续自顾自地吃东西去了。只不过,十次里面,他只有两三次能够成功地夹起东西,再把筷子上的东西送进嘴里。
——都已经醉到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夹到东西都不知道了,却一次都没有在半途让筷子上的东西掉下来过,真不知道是该说有教养,还是重点抓得奇怪。
唇边的弧度略微加深,祁阳看到边上的人重新倒了一杯酒,打算再递给陈晚舟时,略微蹙眉,很脆地把对方手边——连带附近几张桌上——的所有酒杯都给震碎了。
他的耐性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么好。
冰凉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脖子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晚舟的身上,祁阳的动作一顿,面上的神色放缓了少许。
牵连无辜同样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并不知道祁阳的想法,几个人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再度变得惨白。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一起看向了咬着筷子,一脸茫然的陈晚舟。
“晚舟这是喝醉了啊!”有人猜到了祁阳的意思,试探地开口。
“对对对,我记得这孩子从小时候开始,酒量就一直不好,哈哈哈哈哈……”巴巴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刺耳,却似乎因为没有被否决而逐渐有了底气。
“哎,我就说别用度数这么高的!”
“这不是没想到他这么……”
“要不换成饮料吧?”慌忙打断了前面的人的话,鬓发斑白的男人故意抬高了声音,“我们不是准备了饮料的嘛?”
“那,我去拿杯子?”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群人看着满桌子的碎片,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准自己是不是猜对了那个恶鬼的心思。
“或者……送入新房?”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说着,他自己的底气也有点不足。
“……新房在哪?”
一群人又安静了下来。
祁阳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表现得太好说话了,还是真的没脑子,一边表现出怕他怕得要死的样子,甚至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甚至连在外省工作的人都找回来参加这一场婚礼,一边用一个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新娘”充数,连最基本的新房都没有准备过——
“那不是,怕被他发现不对……”
“……总比人直接跑了好……”
仗着边上的人听不懂他们的话,这些人连自己的目的都直接嘀咕了出来。
只要想发难,祁阳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找什么理由。
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还是拿不准那个缠着他们的恶鬼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几个人索性转向了陈晚舟:“晚舟接下来准备什么?”
“是准备再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先回家?”
——只要这个人做出了选择,那么不管结果是不是合祁阳的心意,问题都不算出在他们身上。
看出了这些家伙的心思,祁阳微微眯起了眼睛,将酒席上的这些人挨个地看了过去,最后却还是打消了冒出来的念头,起身跟上了陈晚舟在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的身影。
这时候动手的话,容易吓到人。
***
陈晚舟的家在村子的最里面,一条铺上了水泥的小路弯弯绕绕的,终于抵达了一栋房子的门前。他似乎醉得厉害,在被人扶到床上躺下之后,蹭了蹭枕头就睡着了。
看不出多少使用痕迹的房间角落还能看到没有清扫净的灰尘,没关严实的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高中生的风格,尺寸看起来也比床上的人的身形要小上一点。寥寥几件成人的衬衫夹在其间,看起来有点发皱。
祁阳的目光在不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着重观察了一番对方不明显的喉结,以及在衣服包裹下的平坦的胸膛。
长相倒确实很好看,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让人混淆性别的程度……所以,为什么这个人能算得上是“半个女人”?
没能在这段时间里,从其他人那些语焉不详的谈论当中,得出确切的结论,祁阳略微眯了眯眼睛,俯身凑近了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的人。
既然问题并不是出在脸上,那么——
冰凉的指尖抚过面前的人的眉眼和鼻尖,越过他的嘴唇和脖颈,祁阳的手指一挑,衣领的扣子就松开了两颗,露出陈晚舟
致的锁骨。
“唔……”就在祁阳的手指准备继续往下时,本该陷入沉睡的人却忽地睁开了眼睛,翡翠色的眸子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人的身影,“你是、谁……?”
带着些许困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渐渐地在空气中湮灭。
祁阳低着头,和面前的人没有焦点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确定对方并没有真的看到自己,不由地有些失笑。
天知道为什么他在刚刚那一瞬间,会生出一丝紧张。
搭在陈晚舟衣领的手指往上移开,捏住了这个人略微削尖的下巴,像是对待什么物品似的将他的脸左右转了转,祁阳拿指腹蹭了蹭皮肤上浮现出的红色印痕,略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一开始提出的要求只是为了故意刁难,这个人也不过是被骗过来的受害者,但他似乎——
“嗯、别闹……”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打断了祁阳的思绪,他看到面前的人拧起了眉,露出了稍显不满的表,“……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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