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8号,你不?”砺沙哑的男声从我传来,我坐在床边,把转到另一边去,盯着斑驳的泥墙,用沉默回答了对方。
教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声,倒是没有再迫我。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对方拉起了拉链,正在扣带。“咔哒”一声。
于是我知今天要面临的威胁就算过去了,我也就不需要再屏住呼了。
这是我与社会生活脱轨的第十一个月,也是我在监狱里度过的第十个月。在第一个月里,因为份证上的年龄未满十八周岁,我是在少所里度过的。
1783003468。这是我的编号。
鉴于双人的特殊份,我在这两个地方都拥有单独的房间——唯一一件这个带来的、值得我兴的事——但也没那么值得兴。狱自然有单间,但那些单间通常是给杀人犯和政治犯准备的。而作为一个普通的服刑人员,我却能够拥有单独的房间,这并不是好事。因为监狱里没有任何隐私,你的任何特殊待遇都会引来更多探究好奇的视线,其他人会在吃饭和劳动分时故意排挤你。不是所有的服刑人员都会恶人,但监狱里的恶人绝对要比平时能遇到的多得多。当然,关于我是双人的消息早就模模糊糊传遍整座监狱,哪怕是吃饭或者自由时间休息的时候,我都时常会听到有人指着我说:“就是他,那个3468号,据说面还了个。”或者脆冲着我喊:“3468号,你他娘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然后一群人就会嘻嘻哈哈地笑。
最开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被要求脱掉所有衣服以便检查,我畸形的被迫展示在检查的狱警。他们猥琐地打量着我的和,目光猎奇又充满鄙夷,有好几个人都伸手来我的,其有个镜儿的瘦个甚至想借着检查名义,径直来摸我阜,不过被另外一个狱警挡了回去。挡人的狱警现在是负责我这一片监号的教,叫刘朝文。当然刘朝文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总把我堵在房间里,想让我给他——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我过这事——用他蹩脚的理由讲,是因为他喜我,不希望迫我。我对此作的回答是发自心底的一声嗤笑,毕竟所有人都知,我是因为什么罪名来的。
不过刘朝文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帮到我的人。像我这妈去世爸再婚的况,本没有人会在外面帮忙打,如果我去后还想参加考,需要的课本和习题之类的就只能托他带来。何况这里不乏有人对我动心思——监狱里三教九什么人都有,很多期和无期徒刑的人已经饥渴得要疯掉了,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旁边牢房里有自和的叫声,自由活动时间也有人站在我的房间门对着我打飞机。男监里不缺,但谁也没在男监见过,我需要刘朝文给我挡箭牌。他经常来我牢房,其他人都默认我是他的人,这样最多会遇到有人对我讲讲荤话偕偕油,但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动我。有些牢会故意刁难新来的人,但以外的事,他们通常并不搭理我,我偶尔听到他们说欺负我觉“就跟欺负娘儿们似的”,没劲儿。
总之监狱里的日没有传闻那么夸张,饭不算难吃,除了上工和学习之外还可以看电视。我的房间没有灯,刘朝文会每天都叫我去他办公室看书学习,还会把他的浴室借给我让我洗澡——我一度疑心他是否在浴室里安装了摄像——可那又能如何。只是每次回牢房时就会有人扯着嗓冲我喊:“3468号,又去给刘大痣侍寝啦?”——刘朝文嘴边有颗很明显的黑痣,这让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不过刘朝文说那是颗好痣,叫福禄痣。
其他犯人调笑时,我并不理睬他们,只是慢慢走过亮得要倒映人影的泥地。我乐得让他们误会,但也清楚自己是与虎谋,是在钢丝绳上舞。教的权力比一般人想象还要大,说是有二十四小时红外线监控,实际上也本没人。倘若哪一天刘朝文真要我什么,我大概也无能为力。只是每每想到或许会被迫这事,我就忍不住想起陆左来,想他是怎样度过曾经的那些日——越想就越绝望。我带给陆左的伤害,和别人也并无不同。我总是着自己反复地想,近乎像个变态。这比狱带给我的痛苦更加明显、更加有实质般剜刻着我,却也叫我更清醒。监狱和外界的消息一向不通,也没有人来给我探监,我无法得知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这几乎叫我发疯。
我平时习惯待在角落里,不与其他人搭话,态度积极地“接受改造”,以便获得减刑。再加上制要求作息规律,我连黑圈都好得差不多了。狱生活并没有很难熬——如果不包括想念陆左这件事的话。我只想早去。我想见陆左。
我是被陆左他哥动用关系送来的,当然对方的表面工作也得很漂亮。陆玦向法院提起对我的刑事诉讼,罪名是非法拘禁。从法院立案,到我被刑事拘留,审查起诉,再到最后的执行,居然一共只用了短短三周,连我也要惊叹国家机关的办事效率。我没有多余的钱请律师,加上当时还是未成年,最后只好申请了法律援助。但法官已经被陆玦买通,我的法援律师告诉我翻案很难,对方手不利于我的证据很多,我不什么都是徒劳挣扎。陆玦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让我在陆左面前消失——用正当的理由将我送监狱,陆左则可以继续读三,参加考,然后去一个远离这里的城市,一所以我的能力本考不上的学校学习。
仅此而已。
我和陆左的开始充满巧合,整个过程则是差错,间虽有温和意,却仍遭受着来自外界的暴力和迫,折磨着我们的——特别是陆左,还有痛苦、过往和他者,结尾如此猝不及防地掉落,甚至连最后的见面都错过。
监狱里倒是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来反应。睡不着的时候,我常常回想我和陆左的过往,我们相遇,产生集,纠缠,直至分开,好像一场潦草仓促的大梦。
但绝不是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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