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啦!我等会儿得上公社儿开会去!这缸你还认得不?”
朱逸群瞧了瞧那缸,摇了摇。
“这就是你家的缸,当年你妈走了,家里的东西全让人分了,我主把这缸还有另的零碎儿留了,都在缸里呢。这些年也不知缸漏没漏,你对付着使啊,要是漏了等过两天焗缸的来了,让他给你焗焗。”
“唉。”朱逸群帮着占山把缸从推车上卸了来,缸里面装了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面裂了个纹的镜和一张一家三人的全家福,其他妈妈的分被折到了后面,估计是占山的。
“妥了,我走了。”占山把放车了,“等会儿你把车给你婶儿送家去啊。”
“叔,你走着去公社啊。”
“不滴,我坐你赵大爷家的车去。”
“叔,捎上我一个呗,我也想去公社买儿东西。”
“嗯,你是得置办儿东西,走吧,咱俩一块儿去。”
朱逸群把缸挪屋里,用铁丝随便把门挂上就走了,今天去公社一件事就是买两把锁。
赵老原来是给生产队赶车的,联产承包之后,车归了他个人承包,他平时用车拉货拉脚赚钱。
一路上他跟占山一通的唠,从村里的事唠到公社的事儿,又从公社唠到县里,唠完了县里说国际。
“大林啊,你是从南边回来的,你觉得咱们啥时候能打完仗啊?”
“不知。”朱逸群摇。
“啥时候能打完也不归他。”占山说,“我说老赵儿,我听说县城里有人自己开小卖了?”
“有,原来就有,一直是偷摸开的。现在能挂牌了,卖些油盐酱醋啥的。”
“啥时候咱屯开一个就好喽,想买儿烟叶还得赶大集。”老赵儿说。
“你还缺了烟?在公社供销社买呗。”
“公社的烟死拉贵的不说,营业员还跟别人欠她钱似的,我才不去呢。”
“三叔,除了供销社之外能卖油盐酱醋的地方搁哪儿呢?我也得买。”
“那地方比供销社贵,你没粮票吗?”
“剩的不多了。”
“回我从家给你拿儿。”占山说。
老赵儿笑了,“你往外拿粮票,不怕你家掌柜的不答应?”
“我家我当家。”占山一拍脯,“再说了,她早说了大林门立不容易,让我照应着儿。”
老赵嘿嘿笑了几声儿。
几个人唠着说着坐着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公社,所谓的公社也不过是稍微大的镇,除了公社之外,还有一家国营的饭馆,一家供销社,粮店,占山说的小卖就在公社不远的地方。
还有一些人拿着小筐买些山货,这些主要是卖给外地客商的,本地人很少有买这些的。
朱逸群到粮店用手里的油票买了些油,又到小卖买了些调料,在供销社买了些零碎东西,他想要的农之类的东西,供销社没货,得等到大集的时候才有,他把买好的东西用兜拎着,在公社不大的镇里转了一圈儿。
他小的时候觉得公社可大了,每一样东西都很新奇,去当兵见了世面之后,他觉得这个地方简陋得不可思议。
“朱逸群!”
第9章 靠山
“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叫住朱逸群的人叫王二癞,父母都是林场的,小时候上过疮,后来虽然好了,但发上有一块不,个儿不,得也不起儿,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狠”人,当年跟朱逸群是不打不相识的关系。
王二癞早不是当年的土样了,穿着脚宽得能扫地的仔,翻领的夹,着□□镜——倒退五年能被直接当氓抓起来,现在嘛也危险。
“王二癞!你越来越洋气了啊。”朱逸群拍了一他的肩膀。
“嘿嘿,还是你有光,不愧是当过兵见过世面的,我穿这事儿回家,直接被我爸给打来了,现在还不让我回家呢。”
“你现在啥呢?”
“在林场挂个名儿当临时工呢,平时……”他凑近了朱逸群小声儿说,“往外倒腾山货、草药。”
“哎呀,你还有这样的能耐啊。”
“啥能耐啊,还不是让没钱的,临时工那工资够啥的啊。”王二癞指了指路边一间不起的小屋,小屋也没挂幌也没有什么牌,“咱俩去那儿吃儿。”
“那是啥啊?”
“我家亲戚,家里就孤儿寡母的没啥营生,我给主意在家开了个小吃,平时我往这儿领客人,到赶大集的时候支个摊卖儿烙饼啥的,对付生活呗。”
王二癞带着朱逸群了这一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饭店,一个屋,收拾得倒净,摆着三张桌,隔着一帘就是一铺小炕,有两孩在炕上玩呢。
他们来的时候有一桌客人正坐在那里吃打卤面。
“哟,他二叔来了。”后厨一个女人掀开了门帘走了来,三十不到的年纪,得略有些富态,“这位是……”
“这是我哥们儿,嫂家里有啥吃的不?”
“今天不是大集没啥人,备得东西不多,就有山货和昨天剩的卤野猪。”
“行,给我们也煮碗面条儿,拿蘑菇打个卤,切碗野猪,有酒没?”
“有。”
他们俩个坐了来,不大一会儿女人就端上来一壶茶摆了两个杯,“你们先喝茶。”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态度,居然让朱逸群有动,要知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可从来没有过一丁儿的笑脸,更不用说免费的茶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另一桌人也走了,两人也渐渐聊开了。
“唉,咱们这儿啊,我就一个觉憋屈,啥都憋屈,我不偷不抢的拿钱收东西,整得跟贼似的,挣了钱给我爸,我爸跟收到赃了似的,又让我退又让我赔的……”
“现在都这样。”不光是靠山屯,现在外地也一样,火车站卖烤地瓜的,整得跟地党接似的,挎个小筐问要不要,一手钱一手货,易完就跑。
人人都想松快松快,人人都畏惧松快。
“你现在啥呢?回来等分工作?”
朱逸群摇了摇,“我就想消停在家呆几年。”
“也不能闲呆着啊,总得赚钱啊。”
“嗯,来年我打算养猪。”
“那今年冬天就没事儿了?”
冬天不就是没事儿猫冬吗?东北人,尤其是黑省人,冬天默认什么也不就在家藏着,靠山屯人更是如此,大雪封山,在家真没什么事儿,除了串门就是打小牌。
朱逸群说来年开儿什么,占山没觉得有什么,朱逸群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
“我说,你不是靠山屯的吗?”
“净说废话。”
“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