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禹荒族之毒

    葫芦似的小山面朝着河滩，横卧在桃林边缘的山崖。

    稀稀落落的挂着藤萝，将一风雨阻挡在外，原是山人猎歇脚过夜的场所，如今连日大雨，打猎不便，此便暂时荒置了来。

    柳书意同明夜一起将陈云洲搀，扯搭在柴禾堆上的麻布，抖了抖灰土在地面铺平，扶着他过去躺。

    陈云洲经了这番折腾，已有些神志不清，一沾地面便昏睡了过去。

    柳书意见状，连忙解背后包裹摊开，找油纸包好的火折，递给明夜：去找个挡风的地儿把火升起来。

    黑夜里一簇火光极容易引刺客的视线，但此时陈云洲急需取，拖延不得，幸好颇，外又有藤萝桃林遮蔽，只是燃个小火堆还不算显。

    你就使唤我吧。明夜劈手夺过火折，倒也还算知轻重缓急，老实的搬木柴去了。

    柳书意从怀掏手帕，不大一张帕早已透，一展开便滴滴答答的往滴泥汤。她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有一起装在包裹里？只好拿着手帕去到，接雨搓洗一番。

    外天已渐渐透一墨蓝，风雨似乎小了一些，远枝影摇曳的树林带着诡异的平静，听不见一打斗声。

    也不知那个暗卫怎么样了。

    先前在河边，柳书意就已大致猜了他的份那个裴落青提过的，死守太殿，剧毒却仍一人独战十几人，最后力竭而亡的暗卫。

    裴落青只士不畏死，这是职责所在，但若有可能，柳书意还是希望他能活来。只是如今这况，他们三人都尚未脱险，又哪里有余力相救。

    将手帕上的污泥洗净，拧住两端绞，柳书意回到，蹲，二指挟住帕尖去拭陈云洲额的血迹。

    那一明夜已将火堆升了起来，温昏黄的光芒动着，照陈云洲玉琢似的一张脸。他面苍白，双眸闭，纤黑的睫在不安轻颤，柳书意将手背放在他额上碰了碰，手冰凉，幸好并未发烧。

    拨开额角发，能看见一条拇指宽的伤，似是被碰撞所致，想必是在惊时伤的。伤不，此时已止了血，但那条殷红血痕衬着玉白的一张脸，看着格外目惊心。

    明夜拍掉手上的草木灰，凑过去看柳书意的动作，忽然鼻，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柳书意侧问。

    他拉过柳书意的手，将鼻尖凑近手帕上的血迹，用力嗅了一嗅，啧嘴：这味他是了毒啊。

    柳书意睛一亮：你看得来？那你知是什么毒么？

    有猜测，但拿不准。这毒像是禹荒皇室用的，但明夜不敢说给柳书意听。

    国破家亡、沦为贱的禹荒一族，给尊贵无比的陈国太了毒，这事儿要是传扬去，剩的那些禹荒族人可就活不了了。

    柳书意有些失望，又问：那可有救治的办法？

    明夜皱起眉，纠结了一：怎么救我还不知，但缓解一二还是可以的。

    要如何？柳书意目光殷切的盯住他。

    明夜抿了抿，手摸上腰后的短刀，想起上面淬了毒，只好问柳书意：你有刀或者匕首么？

    柳书意，从包裹翻把护小刀递过去，明夜取了刀鞘握在手，对准手腕便要一划。

    柳书意心惊，忙捉住他的手：你什么？

    替你们的太殿缓解毒啊。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见他如此笃定，柳书意只好松开手，只见不大的一柄小刀横着切过少年纤细白的手腕，鲜红的血瞬间从刀汹涌。

    这一幕瞬间让柳书意忆起梦那晚，那个躺在床榻上以手遮脸的青年，也是这么切开自己手腕，任由鲜血泗，积满玉碗。

    见柳书意痴痴发呆，少年用肩撞了她一：傻愣着什么？帮我开他的嘴。

    柳书意回过神，忙伸手轻轻掰开陈云洲的双，淡嘴是皓白的牙齿，明夜将手腕凑近，用力挤压伤，迫使血他。

    再是对明夜心怀怨怼，如今看他这么自伤放血，柳书意也不免产生了一丝心。微弱火光里，致漂亮的少年蹙着眉，明亮双眸全神贯注的凝视前方，片刻之后，他舒了一气：好了，捂好他的嘴，别让他吐来。

    柳书意忙一手捂住陈云洲的，一手轻抚，帮助他吞咽，但昏迷的人很难，明夜贡献的新鲜血大半都从了来，染红了柳书意的手和陈云洲的衣襟。

    明夜将匕首回刀鞘，顺手自己怀，又捡起柳书意之前用的帕在手上随意缠了几圈：也够了，就防着这个，我多放了一些。

    柳书意见差不多都咽了去，一边用衣袖着陈云洲脸上和的血迹，一边状若无意的问：你的血，还能解毒？

    明夜不知想到什么，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垂眸拉扯着腕上手帕：我的血不能解毒，只能压制，可使他一段时间不再虚无力，毒发昏迷。但该短命还是要短命，凭我救不了的。

    两人一时沉默来，柳书意拿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扯过他的衣袖。

    什么？

    包的这么丑。柳书意轻嘲一声，扯过明夜的手臂解开帕，去就着雨又搓洗了一，再回到火堆边，将少年的手拉怀，一圈一圈，仔细缠好。

    明夜一时蹲，一时坐，整个人别扭难安，却老实僵着手臂一动不敢动。待好不容易包扎完，柳书意轻拍结扣，了一声：好了。他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我我，我去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刺客。

    确实也不能一直在等，外面若有人接近本发现不了，柳书意也就没有阻止，只：那你小心些，伤不要沾。

    明夜唔了一声，往外走。

    柳书意忽然叫住他：等等。

    明夜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书意，别怕，我本事大，不会叫你担心。

    柳书意：如果可以，你去找找先前那个暗卫，能救，便救一把。

    明夜表僵住，扭狠狠瞪了柳书意一，快步冲了去。

    那一里满是气愤羞恼，只可惜，那天天太暗，柳书意什么也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