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了半日雨,”他仿佛无意说,“九重天到了,殿。理完事,早些走吧。了夜阶难行。”
*
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七次,同暮看到第七重天的老树终于枯萎。从第一次伤,到现在古井无波。
听说顾宁真在寒山寺没找着全祺,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随意摆手:“这小事,不必告诉我。”
同暮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苍青山的时候,还是一个使者,那时同暮天资平平,才被派去了苍青山这件没油的差。
但那改变了他的心境。
金陵最天才的十二公在垂髫之时不过浩然境,苍青山一个南梦就足以到。
闻忧少时能见天命,第一次看到同暮时,同暮问他在自己上看到了什么。
是树。被砍断的树上一圈一圈年。
更多时候,闻忧看着那个玄衣负剑的少年。看着那少年时,他底久旋转的符文会突然停息,反而是新月印记突然发亮。
那时闻忧底永远旋转着符文,永远看着别人的命运。直到全祺第一次死。
那一世全祺和闻忧,一直是年少相识谊笃,竹无嫌隙。闻忧在剑上有诸多问题,常与全祺讨教。这与如今世人背而驰的苍青双剑大相径。
同样是师兄弟,同暮和满明关系却微妙。满明是天才,从小时到年到老年,压着同暮。他比同暮门晚,同暮却要喊他一声师兄。
一度,同暮有些嫉妒闻忧和全祺。他们一起偷懒山,在瘴气林里险象环生,差死在里面,是牵手抓血痕一同来。那时同暮就在外面看着。他完全可以手搭救,却觉得他们死在里面更好。
如果不死,他们终有一日会殊途,会有争吵纷争然后形同陌路再不碰。为何不死在最炽烈的时候,反而要成一对未来敌友呢?
同暮猜错了。
某日他们互相赠,刚好学到诗经里“匪女之为人之贻”。他们御剑山,三千六百七十二块瓦,是全祺告诉同暮的。抵足而眠,半山檐躲雨。
有一次同暮来的时候,正是跟满明矛盾激化的时候。他忽然剑削断了苍青山树木。一剑不够,还要再一剑,直到树木完全碎裂。直到手腕虎崩裂。
倏地他看到那个玄衣负剑的少年正远远看着,心一突。
少年走过来,从袖取膏药放在边上,什么也没有问,径直走了过去。
同暮那时候已经年,却还是郁郁不得志。心除了复杂,还有一丝隐秘酸苦。
后来同暮再去时,闻忧别开脸,向另一个使者说,次他不必再来。同暮知,闻忧看了来他的不平衡。
无论天赋还是受人追捧,为什么有人比他。他要是永远在金陵,也许就安于现状,可是偏偏让他看到了这一切!
……
然而他除了安于现状,也无能为力。他就这样平庸过一生。
天名的全祺。放整个楚国,谁不倾慕。他如此待人宽和温柔,他杀的都是恶之人,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俯仰无愧天地大抵如是。同暮用一痛恨又渴望的心无数次想到。他想成为这样的人。
直到全祺死了。死在一场大战之。
那时闻忧和全祺都是少年心,无防人之心,领着一个重伤之人上山疗养,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武林盟少盟主。
传说,是闻忧看到那人时,底符文突然倒转,经过那人时,新月印记灼痛难忍。全祺侧过看他半晌,若有所思,决定救了那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人山之后,就杜撰许多苍青和全祺的恶事。苍青山成了教。讨伐苍青,人们各怀鬼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可是杀全祺,却无人肯就。甚至当时有接近半数的人临阵倒戈,给全祺通风报信。
大战之,全祺从剑罚殿之来,行突破,违逆天命。他支撑青云剑立死在那里。
无人再近一步,无论武林盟少盟主如何鼓动到灿莲,都没人跨过青云剑那条线半步。同暮记得当时黄昏如血。
踉跄从另一边战场赶来,少年恨意里剑将剜时,却突然怔在原地,同暮第一次看到他底符文飞转得如此之快,直到落血痕。
那日之后,同暮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凭着前世的累积,他修习突飞猛,很快追赶上了师兄弟,仅次于前世最天资聪颖的满明、若赤。他没有再平庸一生,当上了金陵皇室三大守护神之一。志得意满,功成名就。
而苍青山,从一开始就变成教,闻忧和全祺自幼针锋相对背而驰,又宿敌知己惺惺相惜。闻忧的底符文只有动用时才会转动,而且有了限制,看旁人命运一次,就要折损寿命。
第二次,因为闻忧底符文未动,他们避开了武林盟少盟主。
但全祺还是死了。就像恋没有终局,已经发生的事难以转圜。
只有同暮知他们当年是何模样。只有同暮知闻忧对于全祺的突破神速的憎并非嫉妒。
连闻忧自己都忘了。只有同暮一百年一百年地记着。
闻忧怕他再死于日月境突破。
……
这一世,在测算楚国覆灭之途时,闻忧没有和前几百年一样说来。当君王问他,他说:“没有人的命运可以改变。”
那一刹那同暮以为闻忧想起了一切,终于放弃,他竟比闻忧更失望……如今看来,原来是没遇上难以接受的某人的命运。
思绪回笼,同暮将杯没喝的酒倒去,摇笑笑。
*
金陵寒山寺大雨倾盆。
虽然没有死,但是全祺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他置雨,没开灵力屏障,衣衫依然净净。
全祺走金陵熟悉街,没人看见他,人们穿过他匆匆躲雨。走了大半日,竟在一个无人小巷里看到竹明。
竹明抬看着挂满红条的树,清俊眉目平静落寞。
似乎察觉了什么,竹明回过:“全祺?”
他的视线穿过全祺,落在后面,又四转看,终于又收回去。
全祺仰看了一会儿树,转离开。
在那日幻境里一句别之后,许多事已经了结。再多瓜葛,只是徒增烦恼。
“我梦到你离开清泉那一夜。”竹明说。
“那夜我在天光峰,听从师父,从未和你一。”
树木萧萧落叶,他看着树:“我从未山来找你。”
竹明仿佛是自言自语:“我从未剑救你。”
“我从未在风雪里为你开一方山天地。”
竹明说:“如果一切如梦,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是吗?”
全祺顿住脚步。
“过去了。”半晌,他回答。
骤雨之,竹明仿佛听到有人依稀声音。但是周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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