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本多情 - 分卷阅读190

    光好的时候，谢明玉就将一条薄毯铺在院的一块能照到光的大岩石，扔两个抱枕躺在上面晒太，听音乐。有时候谢暄会同他一起，并排躺着，或者将他搁在他的肚上，一起一烟，或者喝啤酒，说会儿话。谢明玉说他大学时电影鉴赏课的讲师说他遇到过的最浪漫的事是——曾经有个丽的女孩儿躺在他边给他背——说完哈哈大笑，谢暄也跟着笑——

    有时候谢暄的绪会低落，那是他想起周南生的时候，一个人弓着背坐在廊檐的阶梯上烟，眉间有挥之不去的抑郁与忧伤——谢明玉有时候会陪他坐一会儿，有时候就站在远看着他——曾经，他多么讨厌周南生，他期望着谢暄百分百的，不掺杂一丝杂质，他几乎是恶狠狠地向谢暄讨要，那是他上那几乎变态的完主义在作祟——世上确实有周南生这个人，他生动而鲜活地存在于谢暄的生命，陪伴他走过最为纯净好的童年与少年时代，然后离开，像完成一个使命——你不能抹杀他，也无法抹杀。

    但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哪真有完无缺的人生，谢暄曾对他说：“也许人生太过得意了，老天都要看不过去，所以总要拿走你一些东西，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他又会赐予你另外一些珍贵的东西。”

    谢明玉的生日刚好在圣诞后的一个星期六，作为谢家小少的三十大寿，自然是各方人献殷勤、表忠心、探风向、寻合作的舞台。生日当天，沉寂了很久的谢公馆终于又闹起来——当天早上，谢明玉先飞去卡斯里去见谢老太爷，农俗，小辈过生日当天

    116、终章 ...

    早上，是要给家辈磕的，拿了老爷和老太太给的红包，他又飞回芜和。整一天，收礼应酬际，他这个寿星过得比谁都忙都累。好不容易散场，朋友又起哄非要续摊，给他另过生日，说什么要给他一个surprise，谢明玉推辞不过，一群人涌到夜店，一直闹到凌晨才算完。

    他心里惦记着谢暄，付了资渡过海峡，在天微亮的时候到达静园——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谢暄一定回了这里，虽则生日当天谢暄作为他的堂兄负责招待应酬，两人分开也不过几个小时，但谢明玉的心震得厉害，大约是酒的作祟，他迫切地想见到谢暄。

    静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楼上的小客厅里散发着微弱的灯光。谢明玉笑起来，想象谢暄见到他时吃惊的表，他蹑手蹑脚地开门，在沙发上睡觉的杰克立刻警觉地抬起，发现是谢明玉，又懒洋洋地卧了回去。

    谢明玉上楼，在途的缓冲台遇见蹲坐着的船，一双丽的猫温顺地看着他，谢明玉将一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船似乎明白主人的意思，安静无声地注视着他上楼——

    他轻轻拧开小客厅的门，房间里面只亮着一盏沙发旁的地灯，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躺在沙发上已睡着的谢暄，他上还穿着白天那衣服，似乎是一不小心睡过去的。谢明玉知，他在等他，他为他们这小小的默契到快乐熨帖。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大他面前，看他睡着的样，然后他看到了压在几上的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怀着一偷窥秘密的兴奋刺激，谢明玉打开了那张信纸，纸上是谢暄那手漂亮写意的钢笔字——

    我握着笔写这封信，心里面有一很奇怪别扭的觉，因为它的收信人就在我的边，在我手可及的地方，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而要以这样一婉曲的方式表达呢？

    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在不相的人面前侃侃而谈，在的人面前却永远缄言不语。

    有时候，我会半夜突然惊醒，害怕你不在我边了，我非要摸到你的，掌心传来的你的温度，那颗心才会渐渐安静来。你三十岁了，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老是觉得你还是那个神采飞扬少年，好像所有的时光都加注在我上，我看着你，一直看着，自己渐渐变老、变丑，而你永远不变，就像缪尔所描绘的那样——桃面、柔膝、丹。

    两个男相恋，本来就是有悖常的事，我不知其他人要承受怎样的偏见、污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亲人的恨与泪，将来的日是不是苦痛多于笑，怨恨多于相？我也不知我们是不是有一天会后悔，会相憎？又或者终究湮灭于庸常、琐碎、无聊、厌倦？我唯一所知的，是我你，也许比自己所明白的更早开始，它像早绿茸茸的芽，在不曾发觉的时候迅速地成了一棵枝遒劲的大树，树牢牢地盘踞在我的心脏上，并且往生，这生伴随着尖锐的疼痛和愉。

    如果生活显现给我们的真实不那么浪漫，但愿我们能以一无与比的勇气，面对人生的所有面目，敢于把人活一世的所有况味——恋、枯萎、喜悦、凋败、虚无、庆幸通通饮，一滴不剩。

    明玉，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天天快乐。

    曙光从玻璃门照来，谢明玉的睛早就了，但他忍着不哭，挤过去与谢暄躺在一起，谢暄被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睛，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他，声音里还带着睡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明玉不说，让谢暄更地抱住自己，他忍着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