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回忆总在我后喋喋不休

    谢衍完了才把周游的话往脑里过了一遍。

    总觉最后一句话怪怪的。

    语焉不详，指代的非常模糊，什么是到，到什么？

    她有心想问，但是周游在他自己完以后很脆地把电话挂了，很有提起不认人的意思。

    谢衍心里哼了一声，把床单清理了一，倒睡觉了。

    谢衍原先的计划是第二天先安顿好外婆，然后去附近溜达溜达。但是没想到早上六多，就有人敲外婆大门了。那声音响，被吵醒的谢衍重脚轻地要去开门，在二楼拐角被外婆叫住了。

    别去，让他们敲。

    谢衍：？

    老人家觉少，一大早就醒了，外婆说：自从他们知你老公是副市以后，我这就变得非常闹。

    谢衍秒速想起来上次把周游坑了以后，派所和镇政府的兴师动众。在此之前，周边的人大多只知乐家大姑娘的女儿找了个临市公务员，什么的没人知，有传是底层办事员，级别都没混到；有传是机关单位的，不大不小是个官；更离谱的传他是空有相的草包，纯因为得帅所以被乐家外孙女看上而周游这些年因为工作忙碌很少来端山，外婆又懒得解释，传言的版本越来越多，啥样的都有，以至于在得知乐家姑爷其实是副市后，外婆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看闹的，打听事儿的，拉关系的，还是啥样都有。

    谢衍很愧疚：对不起哦外婆，我没想到这事会给你带麻烦。

    外婆还有心安她：幸亏消息延迟，要是他们知周游现在是市，昨天我们就别想安稳过去了。

    代市，代。还没正过来呢。谢衍调，她哗啦把二楼楼梯的推拉门合上，阻断了楼的敲门声，推着外婆的椅回卧室：不理他们，您先看会儿电视，我等会儿楼给你饭。

    银城市是人城市，端山镇发展一般，镇上年轻人不多，多的是闲的没事的老老太。他们早起三三两两登门拜访失败后，各自回家准备早饭了，谢衍了两碗挂面，吃完就开始打扫卫生。外婆把断舍离理念落实的非常彻底，家里东西少得可怜，谢衍推着拖把能从客厅这毫无阻碍地拖到那，几个往返就把客厅拖完了。

    但是乡镇自建房大，楼上楼包括三楼大台，还有房前院一大片空地，东西再少，谢衍打扫完也累够呛。

    她捶着腰坐到门，外婆正眯着晒太，手边放着本相册，看到她吨吨吨喝就说：你在自己家也没多少家务嘛，这么就累成这样。

    谢衍：我过的都是智能家居生活，几百平的房谁还自己拖地，买个地宝不就好了。

    你在这也没什么事，早回去吧。

    找好护工我就回去。有人找你拉关系我还能帮你挡回去。谢衍赖着不走。

    我老太婆，话少，清净，他们来了几次没话聊，就走了。你别老呆着，早回你澜家去。

    外婆绝对是生错了年代的单主义者，她年轻那会儿气氛不够宽松，传统观念重，女必须结婚生，郁郁不乐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能安安静静享受个晚年了，却被谢衍之前的作闹得不得安宁。

    谢衍心有愧疚地揪着狗尾草，外婆看到她这样就知她在想什么，说：早晚的事，只要周游的仕途往上升，我就不可能得清闲。一个人的位置越，想搭上他的关系就越多。你在他边，受应该最。

    没什么受，我是被关在家里的主妇，对老公工作容完全不清楚。谢衍声音沉沉的，忽然抬：我记得爸爸妈妈是在一起工作的哦？二姨二姨夫呢？

    谢衍爸妈是门当对的低学历，白手起家一起打拼，而二姨念书非常厉害，是全镇少有的本硕博连读材生，谢衍以前问过妈妈二姨是啥的，但是以乐清光的文化平，实在说不明白二妹的工作单位，只能说是搞科研的。

    外婆回想：你二姨本来在外地工作，事业发展的很顺，她老公不如她，自尊心过不去，要离婚，你二姨就辞了职，和他一起回来，了一个研究所。

    谢衍的二姨夫姓闻，人不是坏人，抛去学历只能说是个普通男人，与二姨有缘无分，可惜乐清醒过分执着。

    谢衍玩狗尾草的动作逐渐放慢：咱们镇还有研究所？

    是隔纯溪的，就在酒厂附近。那时候还没有划给澜。

    纯溪酒厂嘛，远近闻名，05年调整行政区划，全镇都划给澜市了，澜市的政府专用酒就是纯溪。谢衍哦了一声：二姨牺牲真大。

    寒窗读书十几年，好不容易人地，都迁到上海了，结果为了个男人说放弃就放弃，还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他。外婆冷淡地说。

    谢衍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一个男人？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三观健全稳固的成年人？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太过聪明，所有困难的事对她来说都不算困难。也或许是作为一个女人，总归是幻想的。

    幻想自己只要够贤淑，够，够勇于付，就能打动男人，让他为自己改变。

    谢衍嗤笑一声。

    总会有年轻的女孩以为男会把看的和她们一样重，以为这多胺产生的激素可以久且持续地影响一个人的思想三观。

    谢衍和周游已经不是恋期了，他们是结婚多年的平淡夫妻。可是谢衍再回看看，会发现周游几乎毫无变化，他的事风格依旧是那样，两人还能过到一起去仅仅是因为周游学会了无视谢衍的所作所为和自我说服的阿Q神。

    但是谢衍并没有对周游最的那分行改变。

    周游是很难被动摇的人，他遵从自己成起来的那个圈的准则，理所当然地俯视低于自己的人，但是他不会将这俯视表现来，谢衍很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察觉，其实她本可以永远察觉不了，永远沉溺在彼此的里她的人难以说服，但愿意为她退让。

    以至于后来的事确实让她猝不及防。她曾经为周游的前后不一困惑过，恋往时的温柔甜陡然转变成婚姻嫁娶的步步为营，夹杂着别人的不幸，她几乎因此而怨恨上周游了。

    但是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变过。他可以温柔的同时又孤，谦和的同时又自傲，上位者或许会对你温和宽容，但是要你低的时候，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轻松。

    谢衍松开手，垂看着狗尾草蔫蔫地落回泥土里。

    这时外婆忽然打开相册递给她：这是她上大学那年拍的，还没有谈过恋。

    谢衍大脑有些空白，只是愣愣地看着透明夹层里的照片。

    那实在是有些年份的老照片了，边角暗淡发黄，照片上是一群青年男女，但是谢衍还是一就看见了二姨。

    在家里，乐清醒没有那么漂亮，不够光彩夺目，但也非常清秀明媚，和同学们的合照里最抓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