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脂木豆（九）

    顺着木质的楼梯向上攀爬，鼻腔都能闻到一陈年的气味。不算难闻，好过甲醛，但也不算很好闻。转折的平台角落放着矮脚凳，用来摆装饰的铃兰。这很有意思，无论在哪个国度，它都被当纯洁和优雅的象征，有谷百合的称号，甚至被叫圣母之泪。但特别就特别在，如同淑女一般的铃兰，其实全株有毒。控制好剂量可药，过多则可能引发心力衰竭。

    不过还没听说哪个人吃铃兰吃死的，大多是家里的猫误。宋意的手指从倒垂的朵兜过，继续上行。

    经过宋显时的房间，她发现门微微敞开一，里面立着一桶，地板得光亮。有佣人来打扫，途收到其他人的呼喊，一起去楼喝凉茶。想到没多久要回来，便没落锁。

    这是个调查的好机会。从宋意多年的狗血皂剧阅历判断，离开的老家说不定和宋显时就有很大关系。否则怎会他恰好留洋归国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

    宋意将手贴在门上，轻轻推动，先确认走廊无人。抬手时门上没有留痕迹，她怕鞋在木地板踩声音，走得蹑手蹑脚。她仍让门敞开，方便监听是否有人上楼，好及时撤离。

    宋显时的房间比她的略小一些，家摆设也相对简单。没有专门的梳妆台，衣柜倒差不多。书桌对着窗台，床的一边是床柜，另一边是落地灯。简单的茶几和小沙发让客人来访也能找到地方坐，书柜里着的却不止书本。有勋章、奖杯、相框还有一些模型。宋意走过去观察相框，金海浪边，里面是四人合影。

    两个手拉手的孩童年纪还不大，女孩比男孩略一些，是她和宋显时。后方坐着的便是年轻的宋老爷和宋夫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温馨。

    见此宋意却有些失望，如果真有，他还会将合照摆在书柜里吗？

    她拉开透明柜门，将相框拆开查看。她啧一声，这的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合影，照片背后没有垫第二张，反面也净净，毫无异样。她不死心，将其举在光查看，照片毫无变化，用放大镜，也找不到任何蛛丝迹。看来搜集证据远比她想象的难，她挫败地叹一气，将它装回去，摆回柜的红酒瓶前。

    这些留洋派都有喝酒的癖好，哪怕不喝威士忌，也会喝些酒或香槟。这瓶已经开过，还剩一半，房间里却不见脚杯。

    她合上书柜，想再去检查一屉，或许那里才是隐藏秘密最多的地方。刚刚走两步，却听到略重的脚步在向上接近。宋显时的房间离楼梯很近，似乎还有佣人们的低声谈论，好像是喝完凉茶，打扫的人回来了。

    不能再继续搜去，宋意转往外。

    可她的动作还是慢于反应，那几个仆人踏上楼梯，正好撞见她从房间来。

    这该如何解释。

    望见他们略有诧异的神，宋意在脑构思理由。

    他们只是愣了那一，明显在奇怪，却没有一个人问，弯腰打招呼：三小。

    宋意正在犹豫要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编个理由，又有人跑上楼，带着气。

    三小，程家少爷来访。

    又是新人。

    来得刚好，宋意立即问：哪个程家少爷？

    来人也想起，程家人众多，少爷小加起来有七八个，他家小如今又识不清人，便答：程谦行，是程家的五少爷，以前与您有些私。他还带了两个人来，已经在小偏厅等了。

    这名字同样耳熟，一听是他，宋意给如珠使，让她跟自己楼。

    宋公馆的布局她已经非常熟悉，犯不着仆人指引也能找到小偏厅在何。只是奇怪，程家少爷听起来不是个普通份，现如今宋公馆又无其他客人，他们为何不带他去大偏厅坐，偏要去那小偏厅。而且刚才没有一个仆人发异议，似是对这样的安排司空见惯。

    她走到门，如珠停脚。

    三小，我不能去了。如珠，宋公馆的规矩，我们这些佣人是不能小偏厅见客的，以前都是您独自一人接见。

    这么讲究？宋意再看一闭的门，看来这地方还藏有秘密。至于究竟是何，去以后就能揭晓。

    那你回去吧。宋意放她走。

    如珠诶一声，站在墙边目送她屋。

    小偏厅有两个门，一个联通园，一个联通公馆。宋意反手关门时，座的人朝她看来。没有佣人，连杯茶都喝不着，程谦行等得烦闷，见到宋意便牵动角，形成两个窝。不是酒窝，在角方，浅浅的。

    宋意坐，她面对的正前方就是小偏厅的另一个门，正完全敞开。外面的地上跪着两个人，他们嘴被白布堵上，手脚用麻绳绑住，穿灰白坎肩和短，脸上满是灰泥，涸的红痕迹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不像寻常打工的人，有些江湖人士的样。

    已被绑了整天，又在烈日暴晒，能将烤熟的地面更是把他们的膝盖脱了，他们早就失去挣扎的力气，互相靠住。若不是睛还在眨，宋意都要怀疑这两人还活没活着。她哪见过这阵仗，神从他们上挪开，一路经过小偏厅致的家，翠绿的盆栽，回到程谦行。

    为什么把他们放在那？她问。

    不与他打招呼便算了，一来还问这样的话，程谦行却不计较，转动手上的机械表，说：你不是怕脏吗？

    宋意的鞋底在地毯上碾了碾，想到那两人上脏兮兮的泥，觉得他说得也是。地毯蹭脏了，都不好。

    有什么事吗？

    就上次那件事，喏，我这不是亲自领人给你赔罪来了。程谦行从怀里取一封信，走到宋意面前，弯腰递给她，桃里似乎了她所未见过的山，灵动却也危险。

    宋意抬手住，他的手指忽然伸直，碰到她的指甲。

    轻浅却逾越的摸，她惊得收手，将信举在前，双盯他。

    见宋意这样躲闪，程谦行笑声，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落在鼻梁的那颗痣，驻留许久，又瞄到脸颊的那颗，最终起回到座位：你真的忘了。有意思，宋家最有话语权的宋三小竟然失忆了，我还当你是装的。

    宋意双目垂着，他的猜疑令她不喜，反驳：谁会无聊到装失忆。

    谁知呢，说不定你又有什么鬼。程谦行坐得没有刚到时那么直了，懒洋洋地往后斜靠，翘起二郎。他在桌上摸半天，既没有茶杯也没有果，无趣得。

    宋意拆开信，发现抬是写给程谦行的，字迹与她的一模一样。

    她翻到最后，落款人果真是宋意，日期是她穿越的前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