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与她 - 分卷阅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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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是梨园,打小有父母师严苛教,什么时候遇上过唐亦这凶起来不要命、在泥浆里摸盘打逞凶斗狠才爬上来的人?

    简听涛手心里全是汗,握了咬牙要上前一步。

    他是师兄,他不能……

    “唐先生。”

    温婉调先他一步。那袅袅亭亭还穿着戏服帔的影走上前。

    唐亦毫不意外。

    他太熟知小观音脾,他本来就是挖了明坑了明饵、等她“自投罗网”的。

    多年默契。

    小观音也明明知,就垂着安安静静踏来了。

    唐亦听见声音时回望她,里隐着半明半昧的幽光。

    然后他慢慢笑了,神幽幽盯着她戏服外唯一着的、细白纤弱的颈:“你要拦我啊?”他攥着年轻人衣领的手不但没松开,还收了,“想替他求?”

    林青鸦摇:“我不拦。但戏开场在即,请唐先生留后置,我们剧团会在散场后给您一个待。”

    “……好啊。”

    在师兄弟们惊愕意外的目光,唐亦还真松了手。他转回来面向林青鸦,黢黑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不耽误你们的戏,也不用留后——现在给我个待,我就放你上台表演。”

    林青鸦抬眸,茶净清亮,她安静问他:“你要什么待。”

    “……”

    唐亦一笑,屈起指蹭过颈前那条疤痕似的刺青,落手时也已停在她面前。

    他比她了18公分,微微俯就压迫十足。

    “我要你……”沉又恶意的停顿之后,“上的一件东西。”

    “?”

    林青鸦不解地侧过脸,去看已经俯到她旁的唐亦。她对上那人黑黝黝的眸,然后被那双慢条斯理地缓望过,像要拿神把她上的戏服一件件剥去。

    林青鸦一滞,难得不自在地避开眸

    唐亦垂笑了:“……这个吧。”

    “嗯?”

    林青鸦还未抬,就觉耳侧一轻,她回,果然发现自己在右耳上的绢被他摘了去。

    那只修的骨节漂亮的手单手把玩着绢,细的骨朵串儿从他指间垂来,一时分不清是人衬还是衬人。

    没人回过神。

    唐亦已经拿着他的“战利品”转走了:“养这么一群无用蠢货,这园早该倒了。我等着看你怎么力挽乾坤——小观音。”

    “……”

    化妆间里安安静静。

    几秒后众人才陆续反应过来,懊恼愤怒也无可奈何,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疯脑回路什么构造,但谁也不敢再说一句。

    简听涛迟疑着走过来:“林老师,那只绢贵吗?我去报给团里财务,让他给你销。”

    “不值钱的小件,”林青鸦回眸,“不用麻烦他们。”

    简听涛叹气:“团里的师弟们多是学毕业就开始学戏,平日枯燥,梨园里接的圈又窄,个别嘴讨嫌,给老师您惹这麻烦——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多教他们。”

    “辛苦你了。”

    “我毕竟是团里大师兄,这也是我分。那您调整一会儿,耽搁这么时间,用不了多久就该开戏了。”

    “嗯。”

    唐亦还是毓亦那会儿,就对昆曲不兴趣。

    虽然小观音的扮相段极袖一抛神一起,总是勾魂儿似的,但那些昆曲演员的清婉唱腔在他听来咿咿呀呀的,词本又雅又工,许多听不懂,叫人没个耐

    后来林青鸦走了,他倒是开始听,不过每回也只当背景音——台上曲笛琵琶一响,演员云步来去,他总能在梦与现实的模糊边界,恍惚瞧见林青鸦的影儿。

    所以“听”了七年,至今还是个昆剧白丁。

    但这不妨碍他赏

    为成汤副总,又是这块地生杀大权的掌握者,剧团里对唐亦自然是千般顺从。

    剧场里票早就售空了,简听涛让人把剧场旁边的夹门开了一线,在里面布置好桌椅,“单间专座”的待遇,供唐亦折腾。

    哦,生怕这位听不懂,还了个小“翻译”:安生。

    安生来之前就听其他师兄们提过唐亦在外面的赫赫凶名,吓得不轻,惨白着一张小脸来的。

    石似的僵了好一会儿后,他却发现这人和他想象里不太一样。

    安生偷偷看过去。

    椅里那张面孔实在漂亮得很,虽然有懒洋洋的。一微卷的黑发也不修边幅,几绺不羁地勾在他额角。

    而且那人肤很白,是少见的发冷的那,与之相对的大概是那人的睛,濯了似的,又黑又,明明一样懒散又漫不经心的,可是目光从台上瞥过,看着那翩跹影时,又总叫人觉着

    等一折《游园》唱完,丫鬟香退去幕后。

    台上只剩一张大座桌,穿着酡颜底百蝶刺绣对襟褙的杜丽娘坐在桌后,念过几句缱绻韵白。

    续的这一阙曲牌是《山坡羊》,杜丽娘的独角戏,就一桌一椅一人,讲闺恨嫁的大小的幽幽怨怨,难遣。

    台上曼妙段轻挪慢撵,绕着铺了兰刺绣桌围椅帔的大座桌翩跹辗转,袖抛叠,染了浅粉的尾一起一落,颦笑幽怨都得勾人。

    剧场里不少戏迷看得直了。场边夹门,安生却发现椅里那人的绪好像不太一样。

    背影有僵,还有沉?

    安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直到《山坡羊》曲牌尾,杜丽娘唱罢,困懒颜。她尾慢慢垂了,又缓抬一,羞赧慵懒里复低眉,两只纤手隔着袖轻慢着,影袅袅委,托腮懒睡去。

    最后那一,风里旖旎万,叫人酥骨。

    别的看客到这儿能忍住拍案叫绝就算有定力的了,连安生这个不知看过多少版《牡丹亭》的旦角都看得沉溺其,魂儿快被勾在那满园里。

    结果耳边突然一声脆响,给他生生惊回来。

    安生慌忙看过去——

    可怜他们剧团原本就财力微薄,现在又一茶碗差一就夭折在某人手里。

    那双郁得能拧的眸里此刻还镌着另一被勾起又被凶狠抑绪,唐亦颧骨咬得绷,眉凌厉得刀刃似的。

    他停了好几秒,声线低哑:“她唱的这段是什么?”

    安生不敢得罪他,低着有问有答:“《牡丹亭》里《惊梦》那一折的第一阙曲牌,叫《山坡羊》。”

    “是讲什么。”

    “闺小杜丽娘偷偷来,游园伤梦前的一段抒。”

    “——”

    夹门一瞬死寂。

    仿佛这片小空间里有一无形的弦儿突然绷,另一挂着万钧之力;这弦儿要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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