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哎,她走得太着急了,今天刚恢复航班第一天就走了…不过要上班那也没办法,她以后还会来吗?”
周琅笑了:“或许吧。”
刘阿姨端了菜来:“准备吃晚饭了。”
“不吃了,你送我上楼。”
“真不吃啊…行,回房间吗?”
“不回房间,我去看看画。”
刘阿姨叹了气,猜到她心里装着心事,也不多说,推着她到二楼最后一间房间门,把门打开。
周琅问:“前几天雨,这里确定没吧,明天天气也不错,开开窗通通风。”
“好,没问题…”刘阿姨推着她去,转想走的时候却傻了。
这一幅幅的肖像画…怎么会这么熟呢。
这…这不就是刚刚离开的纪小嘛!
不对不对…这熟悉的觉不是来源于画,是…她以前肯定见过她!
周琅看她愣住,问:“怎么了?”
刘阿姨一不解的神:“我…也不知我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好,这几天总觉得纪小很熟,像是以前见过,想又想不起来。刚看你这里的画…”
周琅没在意她后半句,只记住了前半句:“见过她?”
“可能吧…我之前也跟纪小说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像是…嗯,我也不知怎么说,她又说没见过,我以为我记错了。”
“没事,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多晚都行。”
周琅看着她。
目光有动的火焰,影影绰绰地闪烁着。
刘阿姨见她神这么认真,立刻:“好,我回去后好好想想。”
周琅嗯了声:“你先去吧。”
她在小房间里,画了一幅新的画。
暴雨天,有人撑着雨伞,却有光穿透乌云落来,照在她的手心。
到了晚上十一。
刘阿姨来敲房门:“周小,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周琅握着画笔的手意识用力,声音却平静:“什么事?”
“我记得啊…你结婚那天,好像有个人敲门来问这里是不是你家。那天不也忙的,我随说了句是,她也没说要来。就一直在路边站了好久,就在外面的路灯面。”
“是…是她吗?”
“应该是吧,我就记得是个清瘦的年轻姑娘,其他的,时间久了也记不清了呀。”
“…我知了,你去吧。”
周琅给纪绣年打电话。
一直都没打通,直到十二半,才终于接通。
电话那端声音嘈杂,女人的声音却低沉温柔:“我刚刚落地。什么事?”
“你来找过我。”
“……”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纪绣年轻声说:“是。两次。”
周琅忽然想清楚很多事…一些莫名的,她不曾理解的话,以及她后来说段嘉如的事时,纪绣年为什么那么轻描淡写地说知。
“对不起,我不知你来过。是…什么时候?”
心里明明有了预,却不敢面对这么冷酷的真相。
“第一次是我们分开的两年后。我见到你结婚。”
周琅哽住了,说不话来。
明明机场的播报声那么嘈杂,可那人的声线清楚分明,异常平静:“我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看见你穿了婚纱。”
周琅一怔:“年年…”
明明以前她说过要穿着婚纱娶的人,是她啊。
可偏偏纪绣年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后来你们互换戒指。我…我就走了,在你家路灯站了很久。我等不到你。”
她越平静,周琅越觉得自己的心就揪住了,她只能问:“那第二次呢…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第二次,我…我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嗯没有死。只是,回忆走灯般闪过,最后只剩你。于是我来找你,见到你…跟她在一起,我想,你应该过得很好。”
纪绣年说到最后,轻轻笑了:“我没骗你。这里让我很难过。”
会让她回想起那段痛苦的、麻木的时光。
会让她想起,曾经约定的‘永远’是如何破碎的。
她是那个被抛弃在原地的人,沉浸在往日的烟波里,宛如溺在漆黑海底。
周琅说不话。
眶发酸,泪珠滴落。
难怪她会说这里让她很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她的抗拒,理解她的沉默。
理解她的安全匮乏,因为这是她从未给予她的。
这么多年被抛在原地的人,是她才对啊。
所以纪绣年昨晚会问,她对她,是否只是不甘心。
周琅哽咽声。
明明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说过的,在她面前不用骄傲的,要真实的。
可这么久以来,她没有到不是吗。
那些骄傲的面,那些掩藏的试探。
纪绣年轻轻叹了气。
她的声线也是哑的,涩的,像浸满了的海绵:“我…”
“对不起。我不知你曾经来过。”
电话那端的呼轻轻凝住。
周琅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对不起…年年,我很抱歉。”
那时候她被裹挟在家变故和破碎的浪里,国,离开故土,整个人像是失去风帆的小舟,没有方向地在浪里逐。
“我知。怪不得你…”
过了许久,电话那端才传来一阵轻轻的,似叹息般的呓语。
周琅笑了笑,泪掉来:“我倒希望你怪我。”
她不想听见她这么压抑地说话,她宁愿听见她大哭一场。
画纸已经被泪珠。
周琅伸手捂住睛,怎么也止不住。
声音闷在咙里,没发来。
电话里再度陷静默。
安静的时间很久很久,久到机场广播重复一遍又一遍,从嘈杂到喧闹,再到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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