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他和那些小护士相得很洽,医院里不乏追求他的姑娘。新任的麻醉科主任周灼笑着说:“你这个弟弟啊,打起麻醉来,手指像透视机一样,神经血骨清清楚楚,其它事就糊涂了,白白这么多小姑娘为他心动。”
我当然知他为什么糊涂,只是说了一句:“他还是个小孩。”
午结束手术,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和另外一台刚结束手术的同事一起留在小餐厅吃误餐。手术室另有一个小厨房,因为它不像一般的科室,接班后就可以准时班吃饭,上了手术台,岂是说就能的。
雁文来得晚了些,没位置了,我起让给他,旁人赶站起来给我让坐,我示意不用了,偶尔站着吃,有助于消化。
“雁文怎么还欺负哥哥啊?”有人开玩笑。
“我是弟弟,我站着,他坐着,像什么样?”他理十足。我就是喜他这个样,像小时候那样刁蛮。
“你再这么刁,看谁愿意你女朋友!”
“百灵给我当女朋友啊!”他给坐在对面的百灵飞了个媚,惹得那红了脸。
立刻有别个小护士看不了,尖刻地说:“哟,那真亏百灵了副好相,有现成的李太太可以!”
“你也不错啊,各位妹妹都有机会……”他倒是一个不落。
“你忙得过来吗?”欧秀甩着淋淋地手,一门就听见雁文的话,不客气地打断了,一边盛饭一边说,“年纪轻轻要懂得节制,否则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啊,豆腐都啃不动喽!”
一个年纪稍一些的女医生拾了话茬,故意问他:“是不是你已经啃不动啦?”
欧秀立刻反击,笑得暧昧,说:“我啃不啃得动,晚上你来试试不就知了?”
满堂大笑。外科医生说荤话,就像他们吃饭喝一样平常,哪个要是正经,反倒不合群。幸亏我是十几年都一副冷面孔,辞了行政职务,这几年连发怒也不常有了,脆一脸淡漠。
吃了饭,回陈涣早上打来的电话,听他在那边说,职工大会的发言稿院办写好了只等我过目。我有些好笑地问他:“陈院,我区区一个科室主任,凭什么在职工大会上讲话?”
“你再这么消遣我,我真的翻脸哦。”他笑得无奈,说,“大会定在后天晚上,去年一年政策变革一大堆,大家都够呛,你是本院的大金主,说几句,安定人心嘛。”
“你们夫妻双簧,还怕搞不定?”我本就是图个清静,“涧雪现在样满好,难得她一个学金的,能把风理得如此兴旺。”
他还想说什么,我却不想多废话了,说:“这稿你自己留着,手术一大堆,少来烦我。”
“果然有钱就是老大啊。”小东西在我挂了电话后才嘀咕。
“说什么?”我挑眉问他。
“没什么,麻醉好了,都在等你上台了。”他解罩来透气,说,“这个病人血糖这么,术前为什么不用胰岛素?”
“他一直在用诺和灵。”
“如果是手术病人,建议术前还是用两三天胰岛素。”他的吻不容置疑,
接着又问,“血的医嘱你看了吗?”
“怎么了?”
“八二的血素四单位的血?你们玩家家酒啊?”
“是少了儿。”就只叫他们血,倒真没注意了多少。
他白了我一,说:“病人的肾瘤要一并切除的话,四单位的血怕是不够。”
“去再说。”单是胰癌治就已经够耗时了,肾瘤切除先放一边吧,“血倒时候再。”
他把手机掏了来,说:“那我让大去接年年。”
我看着他,说:“你可以准时班。”
“我是这台手术的麻醉师。”他有些不悦,说,“你实在应该学学怎么尊重别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尊重你?”
“我是指,你已经过多的介我的工作,你不觉得吗?”
“我倒觉得你应该有一份更轻松的工作。”
他在无菌区外站住了,上罩,冷冷地说:“李光明,你是不是午不上手术了,就在这里跟我吵架?”
我举双手休战。我可没有想得罪一个麻醉师,尤其是他正在上我的手术。
旁正切腹,探察腹腔及各路血,逐步断离,标本,送冰冻,更换手清洗双手,继续理胆及胃端。
“太了。”我也没抬。
“空调打到1度。”巡回护士立刻传达到外面,室温慢慢降。
“雁文,小心倒。”
一抬,就见李雁文站在踏脚凳上,挤在几个低年资医生间踮着脚在看手术过程。温柔地提醒他的,正是洗手护士百灵。
“我看不太到……”他左右看。
我说:“你别扑到切上来就好。”
他扭看麻醉机和心电监护仪,又过来笑着说:“放心吧,要扑也是扑到百灵上,病人哪有她魅力大。”
他从外科转回来,倒是学了不少外科医生的习,例如,有年轻女在场,总是要调戏两句才过瘾。我在罩微笑,继续手术,开始重建消化。
到冲洗腹腔了,才吩咐巡回护士:“去把陶还真叫来。”
肾瘤切除属外科范畴,我不专,还是把那科主任叫来,前一天已经会诊过的。
我了手术台,坐在麻醉台边上,看小李麻师加药。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离班还有半小时。
“给你大打了电话了吗?”我问他。
他拍了一额,说:“忘记了,帮我看一。”说着,掏手机跑到手术室外面去了。
陶还真来,抹了肤消毒剂,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雁文不太舒服吗?我看他在外面靠着墙。”
我一惊,正要起去看,他已经来了,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看我什么?”他小声问我。
“你不舒服?”
“没。”他看看巡回护士正在忙,把罩摘来说,“我讨厌罩,闷。”说完赶又回去了,坐来在治疗盘里挑拣药,分别在相应的针筒,完了这些,又踩上踏脚凳看手术程。
陶还真刚开始分离肾周围的和脂肪,大的瘤几乎侵占了整个腹,见得陶还真要游离动静脉,突然有个不祥的念在心里闪过,听见雁文对巡回护士医嘱:“输血。”
“肾上素哪一支?”我问他,他不解地看我,但上读懂了我在想什么,我们的默契总算能在关键时刻有些作用。
他拿起药的同时,陶还真也正好把瘤抬离了腹腔,心电监护仪显示心律成一直线,伴随着尖锐的报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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