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丫的话,他停在了原地,手臂上却是一,被那小手捉住。地上 琳琅之声,似是剪刀等被她踢开。方听她指挥自己,“你,别走。跟着我的脚印儿走。地上都是碎针…”
他脚边果真被她的小靴碰了碰,而后听得她再不远轻轻跺脚,“来这儿。”
他听了她的话。
被她牵引着,一步一步走了去。由得她扶着,坐回了榻上。却听她在一旁狠狠抱怨。
“那绣架真太可恨了。昨日就是它,绊了你一回。怎今日还在这儿,等我去把它拆了,大卸八块,再批成碎柴,用来烧饭吃。”
小丫的伎俩,许是见他面气馁,想哄他。
“倒也不必。”他话语淡淡,“那是你家财,还能用得上。”
“待我适应些时候,便能避开这些东西。”
“阿娘走后,便无人用了。我也不刺绣,以往被阿娘捉着这活儿,都和上刑场似的…”儿说着,与他端了午饭来小案上。“二叔,你先吃饭。”
“……”这声二叔让他怔了一怔,约是一时间还不大适应,多了这么个侄女。
他手腕儿被她捉起,放去了小案上,筷递来他指尖,他顺着她的意思拾住。便听得她起了,似是去那边收拾地上的狼藉了。
“今日的醉好吃么?”听她笑着问。
“嗯…酒糜留香,质鲜。”
“二叔说话文绉绉的…”
第18章 拾瞽(8) 五味米饼
用过了午膳,儿又扶着他在屋里走了走,边让他识得屋里的东西,边一一与他说起来。
“绣架我收起靠着墙角了,反正也用不上。”
“针线盒之类的,我且先拿走了,省了你再碰着。”
他手抚上一张老旧的台面,梨木纹理清晰,许是用得久了的缘故,上涂漆已经渐渐沉了木里。“是你阿娘的书台?”
“嗯,阿娘以前喜在这儿描字画儿。”
“听人说这老黄梨木值钱,可总舍不得卖了。念想起她的时候,还能来看看。”
他暗自叹息了声,没让她发现。心飘忽起那个久远到模糊的影,北疆苦寒,一片苦寒之却有个最温的人。他记得她冬日里的红袄,也记得她夏日里的纱衣,她是江南墨画走来的人儿,与他作了娘亲。可惜红颜薄命…
“二叔?”
儿的声音将他从记忆拉了回来。他方垂眸去,了微微的角。
“二叔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人了?”
“没…”他少有如此虚弱的时候,便就不必在她面前承认。
“那你定是走得累了!”
他觉着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手臂已经被她引着往靠椅上落座去。椅同是黄梨木的,该与桌是同一。却听得她,“初四傍晚有个小集,家囤的菜也要吃完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采来。”
他忽想起一样东西。
“三分白面,七分糯米粉,混成米面糊,白糖芯,摊熟成饼。你可会?”
儿声音轻巧:“这有何难?也不用去晚市了,午便能与你来。”
雪后初晴,榻上洒几丝光。
小案上摆着一盏微的茶,儿方沏来的。这些年明煜与皇家办差,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候,忽觉若剥去名利俸禄,为伴,终此余生,也不无不可。念不过一闪,便被打消了去。慈音还在明家人手上…
喝了两茶,上渐,背后也发了小汗。上那几疼楚早已舒缓了些…约是这茶里炒了焦糖,叫人心里甘甜。
片刻功夫,屋门被推开。听儿回来,伴着的饼香。
人之于五谷的渴望,仅次于糜。那抹熟悉的香气,更将北疆风土带回前。北边糯米少,面多。阿娘难得从北上的游商手买回来一些,便会与他和阿爹米饼来吃…
儿声音俏,似在笑着问他:“你要吃白糖馅儿的,还是红豆馅儿的,还是酸菜馅儿的,还是麻酱馅儿的?”
“……”他问:“怎了这么多味?”
“这有何难?不过换个芯儿,葱馅儿的我还没起呢!”
他抬手去摸索那乘饼的盘,却被她了一个到手里来,“这是你要的白糖馅儿的。”
一去,米香诱人,焦脆,糖浆如沙…
儿时味,甘饴,不知怎的,竟有些发酸…
还未回味过来,儿又来一个,却听她也嘴里囫囵,“你再尝尝这个。”
他舍不得那白糖的,搁着碟一角,宝贝似的用袖护着。方才尝了一儿送来的那个。
酸的?他皱了皱眉,再一少许,方发觉那酸菜的芯香气怡人。似是着了,支着手臂再次将手米饼送嘴里,甚有饕餮之势。
掉整整两个米饼,饱足…
他素日皇城当值,难有午休的功夫,此靠着后被,窗外光如沐,渐渐地合了。却隐隐发觉,膝上覆来了被褥。那小丫手心温,手背微凉,反复来他额上探了探。
他悄声装睡,便就由得她照料…
**
大年初七,是甜巷上开工的大日。
早几日的积雪化了大半,东街青砖红瓦,在丝丝缕缕的朝,如新的图腾,招惹着柳莺燕归来。
节日里的数日修整,让小贩儿们都养足了神,早早地便在甜巷寻得了有利位置,开始新一年赚钱养家的大计。
儿自也不例外。新新气象,自然少不了朝新品——五味米饼。
昨日里问徐阿娘要了银钱,去铺里采了新糯米和白面回来。今早儿四更天便忙着,摊来五六十个米饼,五味,一样儿的十来个,先打算试探试探客们的味。不必担心卖不完,家绣房里还有位大客。
熟客们正嫌粉条儿不够吃,今日又没有紫米圆。见得那些米饼,一人买来两个味尝尝。酸菜的开胃,麻酱的香,葱的贵两个铜板儿,可厚油,满嘴留香…
有人忍不了,自将其他几个味也买了去,一样样儿的都得尝尝。朝吃不完,留得午饭加菜。
南面儿又来了熟人,儿忙招呼,“杨三叔!”
杨老三小跑了过来。一布袍,双手拢着袖里躲风儿,见得儿憨笑着,“诶。今儿可算是等来你了。船厂里昨日便开了工,你这儿没开门,空着肚上的工。”
儿手里动作麻利,将将打好一碗酸汤粉儿,便被杨老三接了过去。杨老三闻得那酸汤味儿,方咽了,又见得一旁客人手一张的饼来,忙问儿:“诶,那是什么?”
小车上纸包好的米饼,一会儿的功夫,就剩几个了。儿指了指,“过年在家新的五味米饼,三叔要不要尝尝?”
“来,来一个。”杨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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