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自然是向着自家少爷,莫说李顽现在染风寒,便是断手断脚,也要把他给抬过来,在温家门死死守着。
正要回府上通风报信,曹懿那边终于来。见那温大人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相送,步伐邋遢,一副饱受刺激,心灰意冷之态。
曹懿一理衣袍,认真朝温如晦俯行礼。
他这样郑重其事,温如晦自然不敢疏忽,换平常,早就受之有愧,惶恐地将曹懿扶起,然而今日却站在原地,沉默着受他一拜。
蚕豆大枣面面相觑,带着曹懿回府。
车帘一拦,车又是一方天地,车压过石板路,曹懿心一动,推开半扇车窗,转去瞧温如晦。
只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目茫然,上衣服带着补丁,没个当官的样,倒像个寒窗苦读的穷秀才。第一次来州时一大氅,八年后再来还是同一件,里衣服却补补,想来这些年在官场上也是因这骨脾气吃尽苦,四碰。
曹懿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又觉自己过分。
以前什么都没有时,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一想报了当年在李家受辱,耽误娘亲治病的仇;二想待李顽大成人,利用这些年在李家积攒的人脉钱财回京为父亲翻案。可时至今日,二者成了一件,第二件也再不记挂,他最想的,就是和李顽相厮守。
可他再算计不得李顽,更控制不了他,只得顺其自然。
见李顽与京势力纠葛牵扯,大有越陷越之意,他日日提心吊胆,怕极了东窗事发,更怕昨日重演,李顽落得个和爹爹一样的场。他与温如晦私相聚本就在所难免,曹懿定是要来探他风,可如今看着这被蒙在鼓里的人反倒记挂起他的安危,曹懿又觉得自己卑鄙。
若在这场达八年之久的谋划算计真有一个无辜的人,那必然是温如晦。
曹懿在顷刻间作决定,将一切如实相告,从他嫁李家给李顽冲喜,到那些年间二人在吃苦受辱相依为命,接着便是他潜心蛰伏在叔伯背后控李家除盐行之外的营生,又是如何一步步将大少爷李琦诱导上京。
如今已与李顽心意相通,便是什么都无所谓了,若万一真有不测,他定不会将温如晦牵扯来,怕只怕温如晦关心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为保曹懿,推李顽去背锅。
温如晦面如白纸:“你不愿将我牵涉其,却愿意陪着李顽涉险。”
他意识想倒茶,然而那茶壶悬着,溢杯都未察觉,曹懿看不去,挽袖接过。
温如晦喃喃自语:“我知了,也没什么能为你的,未同你一吃苦受罪,自是不能事不关己地要求你们对李家的人抬贵手。”
曹懿巷一拜的大礼,谢的就是温如晦这句话。
李顽对温如晦威胁恐吓,怕的却不是自己杀人被曹懿知,而是怕曹懿知了当年曹家遭难的真相后伤心难过,勒令他一个字都不许提;曹懿来找他,也不怕自己买凶杀人被旁人知晓,只为提醒,李顽固然心狠手辣,他曹懿也不是什么纯善之辈,便是坏,也和李顽坏到一去。
他们不约而同来找温如晦,却都不是为自己。
温如晦怔怔地看着曹懿的车渐行渐远,影说不的落寞。
车外杂声不断,正是一天之除清晨赶集外最闹的时候,书童们学,围着卖货的货郎,民妇们好饭,跑到大街上吆喝自家崽回家。曹懿也曾过这样的事,那是他们从李家来的第三年。
李顽见好,似是要把先前躺在床上浪费掉的日都补回来,天天不着家。
曹懿从铺回来,还要给李顽饭,好了饭还不见人,心火起,当即筷一摔,想揪着李顽耳朵狠狠气,明明已跟他说过好多遍,到了饭就回家,怎么总是不听。
正要去寻李顽的晦气,那兔崽却蹦蹦,从门外跑回家,将曹懿拦腰一抱,抱没了曹懿满火气。
“曹懿,外可好玩了,有戏班过来,我带你去吧,我还从没见过呢。”
说罢,又从怀掏油纸包,裹着半块碎糕,举到曹懿底:“这是师娘的,每人都得了一块,我没舍得吃完,专门拿回来给你的。”
那沾着李顽的半块糕往曹懿嘴里一,李顽嘻嘻哈哈笑着,又嘴馋得不行,自己则把油纸上的碎渣个净,末了意犹未尽,还在咂摸着嘴品尝余味:“好吃吧!可能我这次咬的大了一,人家没吃过嘛!次师娘再发,我吃小一,给你留多一。”
这样被李顽一抱,曹懿又突然不气了。
车的人突然一掀车帘,朝蚕豆大枣吩咐:“绕路去东街你们少爷常去的那家铺,买炒蚕豆给他。”
时过境迁,那起早贪黑的货郎靠勤奋攒钱财,开了间铺,再不用在大街上风雨淋,可他家炒的瓜蚕豆,味却一如当年。
上一锅卖完,这一锅还在炒,需得等上小半个时辰,曹懿索给蚕豆大枣些钱,谅他们这几日陪着李顽折腾,叫他们自行去酒楼吃些好的,自己等在这里便可。
蚕豆大枣欣喜离开,曹懿开着窗,任风徐徐,他靠着枕小憩片刻,这一梦,就梦到了李顽初上京时,他一个人在李家的日。
自李顽一离开州,曹懿就锁了二人住的小院,搬回李家,虽偶尔受大少爷李琦的刁难挤兑,可他日日勤勤恳恳,尽心劳力,大伯二伯偶有看到,也会帮曹懿说上两句话。
到底是辈,李琦虽不将他们当回事,可也不撞落人话柄,当即冷哼离去。
曹懿面带激,朝大伯二伯一揖,趁着人都在,邀他们去店查账。大伯二伯日日天酒地,难凑一,一听有钱可收,当即欣然跟在曹懿后。曹懿恭敬地将账本递上,二人看得痛,装模作样地翻了两,只大致看上两,回家应付夫人有的说便可。
“你账,我们自是放心的,好像半年前划了些钱,去什么来着……?”
曹懿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齐家牵,咱们跟小,盘了条自州往北,一路经过江南,远上漠北的商路,去年发的商队上月刚回来,得等到盘货采买完了,剩的钱才能分账。几日前我去齐家结上月的款,看了几账本,这一趟来,分给大伯二伯的,大约是这个数。”
他伸手一比,大伯二伯登时瞠目结:“那还开铺什么。”
“收益还行,主要是路上耽搁的时间久,齐家说,脆舍了漠北这条线,只到江南,不走陆路,走路,听起来还想养条船队。冬天河面结冰时,便把船停在巷,开成茶楼,戏楼也成,总之有利可赚,还不少,齐夫人还问咱们要不要参,届时六四分账,相关文函他们家想办法,就是……”
曹懿话音一顿,苦恼叹气,大伯二伯听得兴致正起,仿佛金银财宝而来,登时不满:“就是什么?这样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可犹豫的!”
“商队那边盈利的钱怕是要来填补铺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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