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儿的伤势已无大碍,皇帝仍旧后怕不已, 原本略有起的风疾又沉重起来,皇后衣不解带地在御榻边守了两日两夜。
皇帝了解妻,知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并非全然于夫妻分,多半是有求于他,果然,待他病势稍缓,皇后便提要见二。
皇帝看着憔悴的妻,她这些日寝难安,瘦得脸都脱了相,此时窝凹陷,红,双目布满血丝,看着着实可怜,可他却沉着,久久不肯松。
皇后跪在榻边:“陛将这逆给御史台和大理寺秉公办理,妾没有什么话说,可他再不肖,也是妾怀胎十月诞的骨,也是妾一手教养大的孩,妾只求去看他一……”
皇帝沉默片刻,还是:“待御史台和大理寺将案审结,朕会让你见他的。”
他顿了顿,看了妻一,意味:“若到时候你还想见他。”
皇后看皇帝神,便知他心意已决,噙着泪:“陛好狠的心……”
皇帝闭上双,仰躺在引枕上,不再说话。
皇后知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默默退了去。皇帝会在小事上宽纵她,但毕竟是九五至尊,他真正决定的事,从来不是她能左右的。
……
一转又是半个月过去,积雪渐渐化,倒比冰天雪地的时候还冷,桓煊每日清晨睁开睛第一件事,便是让侍将门帘卷起一半,他透过琉璃屏风,能看见门的形,若是萧绥绥现,他立即就能看见。
奈何他日日等着,从天明等到黄昏,也不见她现。
这时候他已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他都在床上趴了快两旬,都亭驿离齐王府又不远,萧将军便是日理万机,也不至于那么多天都不一时半刻来看看他。何况皇帝已将桓熔谋逆案给大理寺和御史台审理,摆明了不会徇私,她没有多少事可的。
桓煊实在不明白,他刚受伤时萧绥绥明明着得很,不但亲手给他伤,还在床边守着直到他醒来,虽说他受伤和她有关,但若是她心里真的没他,这些事也用不着亲力亲为,遣个属守着等候消息便是。
正思忖着,便有侍禀:“启禀殿,豫章王来了。”
桓明珪这厮倒是跑得勤,桓煊不稀罕见他,想装睡打发他回去,那侍又:“崔驸恰好也来了,两人的车正好在门外遇见。”
崔驸不比豫章王,不好随意打发,桓煊只得:“请他们来。”
不一会儿,豫章王和崔驸一前一后走他寝堂。
两人解裘衣给侍,里的衣袍。豫章王已迫不及待穿上了新裁的衫,一飘逸的鹅黄绿,像是灞边刚冒的柳芽,崔驸却是一筠雾的竹叶暗纹圆领袍,在豫章王的衬托越发显得端庄持重。
叙罢礼,寒暄毕,桓煊命侍看座奉茶,向崔驸问:“姊的风寒好些了么?”
崔驸:“劳殿挂心,已好些了,只是公主生怕过了病气给殿,等痊愈再来探望。”
桓煊:“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姊有了,安心将养要,待我伤好些去府上看她。”
崔驸提起这件事便有些不豫,那日大公主半夜被皇后急召,回来时睛成了胡桃,左边脸颊还有一个红红的掌印,问她了什么事也不说,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愣是一夜没睡着,翌日早晨便说腹痛,连忙请了医官来瞧,才诊她已有了一个月。
她在这些事上本就心大,近来又因为桓熔的事辗转反侧、茶饭不思,更没把的变化放在心上。
大约是前一日被折腾得不轻,她刚诊喜脉便见了红,医官又是施针又是用药,好歹算是将胎稳住了,一转又发起了风寒。
驸每日从御史台回到大公主府,便寸步不离地在床边守着妻,只要他在,端汤喂药便不肯假手别人。到这两日她风寒渐愈,脉象也稳来,驸这才空来探望齐王——也是大公主不放心这个弟弟,非要遣夫君来看一看才安心。
桓煊知崔驸心里记挂着他姊,也不久留他,看他一杯茶饮完,便:“姊那边不能离人,我就不留驸了,他日再好好叙一叙。”
崔驸如蒙大赦,便即起告辞。
待崔驸走后,桓明珪笑:“别看这崔十四郎平日总是一副冷脸,真遇上事,他比谁都护短。听说御史台审太那些僚佐,他背着大公主了不少力。”
大公主哭着从皇后来,脸上带着那么显一个掌印,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桓煊:“姊和桓熔是自小在一大的,分不比别人,她心里肯定不好受。驸私里的事,别叫她知晓。”
桓明珪:“这是自然,我省得。”
桓煊又叫来迈:“去小库里取些安胎补血的药材给姊送去,还有一些小儿用的薄绢缎、金玉玩,也拣几样好的送去。”
桓明珪纳罕:“你连妻室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桓煊耳朵尖一红,盖弥彰:“人往来总要用到的,有备无患。”
其实这些东西是他征淮西前便开始陆陆续续找工匠打的,反正要替未来的王妃打簪钗,便将小世小郡主的也一起打了,省得临到时手忙脚。哪知回来一看媳妇飞了,孩自然更没了影。
桓明珪也不拆穿他,抿了茶:“大理寺和御史台这阵正在加审桓熔的案,陛给了时限,要他们在二月初十前审结。”
他顿了顿,看向桓煊:“你有什么打算?”
桓煊佯装不明白他的话:“我能有什么打算。”
桓明珪直截了当:“储君之位不会虚悬太久,桓熔的案一审结,陛和朝臣便要商议立储之事了。”
他说得这样明白,桓煊也不好再回避,便:“陛不止我这一个儿。”
桓明珪虽然隐约猜到他的想法,此时听他说来,还是有些吃惊,但站在他的立场,却不好多过问,只是:“你想清楚了?”
桓煊微微颔首:“想清楚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兵权,是储位,是御座,可直到他拥有并失去了鹿随随,他才知权势和尊荣本填不满他心底的空,上元夜刀后,他趴在雪地上,有一刹那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他发现自己本不关心谁会坐上皇位,也不关心神翼军的虎符会落谁的手里,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本就轻如鸿,抓在手里,也不过是因为抓不住更实在的东西。
将死的刹那,他脑海一片澄明,只剩一个遗憾——他这辈恐怕再没机会陪她放河灯了。
桓明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气:“储位争起来不易,要让来更难,你多加小心。”
chuju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破,桓煊:“我明白。”
桓明珪又:“虽说烈女怕郎缠,但萧泠不比别人,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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