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笙歌还未停歇，隐隐约约的丝竹声飘过来，到她耳畔已经听不清唱词，曲调也模糊。
她百无聊赖地跟着哼，不知不觉自成一调，却是琴歌《葛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她轻轻哼唱着，一边用手指在膝
敲着节拍，“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轻柔沙哑的歌声散在夜风
，连绵不绝，像一匹轻纱乘风而去，仿佛能抵达天边。
歌声戛然而止，因她忽然想起这首曲
是谁教她的。
的月影逐渐模糊不清，仿佛隔着层
。
她抬手一
，方知那是泪。
第3章 三 
安
齐王桓煊醒来只觉痛
裂，仿佛宿酒都整疼到了脑袋里。
片刻后，他便想起了昨晚的事——虽然有些醉意，他却并未失去神智，发生了什么，没发生什么，稍一回想便清清楚楚。
他的眉皱得更
了。
迈见主人摁着太
，知
他是宿醉发作，连忙吩咐人端了醒酒汤来：“时候还早，殿
饮一碗汤，再歇息一会儿。”
桓煊摇摇，坐起
：“不睡了，今日还要
请安。”
迈便即伺候他洗漱更衣，收拾床铺被褥时，只见上面
净净，没什么异样的痕迹，心便有了数。
难怪那小娘不到半个时辰就
来了，原来侍寝没侍成。
不过为近侍，他知这已经是难得的造化了。
这些年往齐王边
人的可不少，有那等投机取巧之辈，知他们殿一心恋慕宁远侯府三小
，便四
寻觅与她样貌相似的女送来。
其不乏比鹿随随还像的，有一个几乎能以假
真，可他们殿懒得多看一，毫不迟疑地让人原样送了回去。
可见替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迈伺候齐王梳洗更衣，用完早膳，这才小心翼翼地请示：“殿，今日回府，这鹿娘的住还未定来，不知安排在哪个院好？”
他揣测齐王心意，应当是要留这女，便不问是否让人
府，直接问安排在哪个院。
齐王却乜了他一，修双眉蹙起：“另寻一宅安置。”
那就是不让人府了，迈暗暗纳罕，他们殿没有一妻半妾，王府
院空空
，空屋多的是，随便拿两间来也比置外宅方便，若是怕将来的王妃介意，不给名分便是了。
也就是他们殿宅净，其他亲王宗室，哪个不是后院莺莺燕燕的一大群。
即便是以“洁自好”著称的太，至今尚未迎太妃过门，却也幸了几个人婢。
迈偷觑主人一，只见他神
冷淡，甚至有淡淡的厌恶，有些拿不准，难是那小娘
错了什么事，惹他生厌了？
他斟酌了一，试探：“殿在京有十几屋宅，不知将鹿娘安排到哪一合适？”
“些须小事，你看着办便是。”桓煊淡淡。
迈最怕的就是“你看着办”，办得不合心意还不是得讨骂。
“胜业坊的宅离王府近，闹取静，倒也清幽……”迈小心翼翼请示。
桓煊不发话，只是掀了掀
。
迈
到空气陡然凝固，后背上一阵阵发寒。
半晌，桓煊方：“常安坊是不是有个山池院？”
迈吃了一惊，齐王府在安城东北角，而那山池院位于安城的西南角，都快到城外了，四周人
稀少，多是达官贵人的别墅和庄园，大多一年到也去不了两回。
除此之外便是成片的农田。
说难听些，就是扔到庄上不见为净，差不多任其自生自灭，只是给
饭吃罢了。
迈万万没想到他们殿这么狠心——不
侍寝最后侍没侍成，经过昨夜这一遭，她都算是齐王的女人。
一晚上就弃之如敝屣，着实薄
。
迈没少吃鹿随随腌的脯腊，吃人嘴短，便想着替她转圜转圜：“殿，常安坊地偏僻，鹿娘一个年轻女郎和个不
事的小婢女住在那里，又是异乡人，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多有不便……”
见齐王脸上没什么表，迈壮了胆，凑近些：“殿，那鹿娘背井离乡也怪不容易的，昨晚
看她来时都快哭了……”
桓煊抬起，目光像刀锋一样从他脸上刮过。
迈心里一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谢罪：“僭越，请殿责罚。”
桓煊不发话，自顾自饮茶，半晌才：“好你自己的事。”
迈听他语气稍缓，暗暗松了一气：“殿教训得是。”
“退吧。”
迈谢恩起，双
还有
发
。
他颤巍巍地退到门边，却听桓煊：“调两个侍卫去山池院。”
迈忙：“仆这就去办。”
往后这殿房里的事，他是再也不敢多嘴了。
……
不一会儿，随随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条问明白那山池院的所在，离齐王府的远近，一张脸立即垮了来。
随随倒是无所谓，甚至还
兴：“住得偏些不好，又安静又自在。”
于她而言，比起王府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睛盯着，倒不如住外面，传递消息也方便。
条脸更差了，嘟着嘴：“婢打听过了，那地方都快到郊外了，离市坊那么远，买个针线脑都要走老半天。”
“就当
健
了，”随随好脾气地安
她，“条姊姊不
去，我去跑就是了。”
条跺了跺脚：“离王府那么远，殿来一趟多不方便。”
“殿没准不来呢。”随随指。
条一噎，恼羞成怒：“娘倒是心宽。”
这女说来也怪，每次见到齐王殿，哪怕只是远远瞧见，她都能伸脖痴痴地望上半天，可齐王都快把她这人忘了，她也丝毫不心急，仍旧兴兴地过日。
提到齐王殿时，她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只是说个不相的人。
条闹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不过住在哪里由不得他们决定，再是不甘心，条也只能嘟嘟囔囔地收拾行装。
齐王一大早便带着几个近侍去请安，随随在驿站留到亭午时分，这才跟着剩的行从一起城。
条第一回 来安，
车一驶城门就坐不住了，把车窗上的帘撩开，好奇地往外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娘你快看，那边就是蓬莱，你看那双阙，好好气派！”条扯着随随要她看。
随随瞥了一，只是“嗯”了一声，在看，那北据岗的蓬莱，就如一蛰伏的凶兽，那巍峨双阙便是一张
，连着
渊。
她生命几个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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