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龙蛇飞动无由见

    守心咒已成，拜师茶喝过，只待稍后去宗门上过灵牒，这场收徒仪式便算正式完成。

    然而上灵牒需要姓名，问来问去，少年却只说自己无名。

    给我取一个吧。他倚着折柳，小脸儿仰起，用希冀的目光望着她。

    不可叫本座，要叫师叔。折柳了一把少年的脸，对寒舟，你是他的师父，你来取？

    少年闻言瘪了嘴。

    寒舟将他的表尽收底：为师替你取名，你可是不愿？

    一日为师，终为父，怎可对师父如此无礼。折柳轻斥。

    亲生的都算不得什么，何况师徒

    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不敢在折柳面前放肆，低请了罪：是徒儿无礼，还请师尊赐名。

    寒舟看着他乌黑的发，微一沉：既然他如此喜你们苦雨峰，又吞吃了青莲地火，就叫作莲雨吧。

    少年对这个名字无可无不可，但见折柳夸赞，也就开开心心应了。

    他没骨似的歪在折柳上，丝被搭在臂弯，白皙小巧的肩，一张脸清秀怯，半也瞧不上古凶兽的模样。

    寒舟看不去：洛青，带他去领弟衣。

    是！

    洛青立应声，随即健步上前，扯起丝被团吧团吧，挟着手脚蹬的少年就了门。

    待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扭打着走远，折柳脸上的笑容淡去。

    她扭看向寒舟。

    师兄，打从一开始你便没想过送他去妖界吧。

    嗯。寒舟不否认。

    为何？折柳不解，又为何要让他接近于我？

    留他的理由我已说过，至于由着他接近你那是你自己结的因果。

    折柳诧异，想不起自己何时结过这么一个因果。

    饕餮不是母慈孝的族，母吞母并不少见，当年你救洛青，无意便也救了那小饕餮一命。

    寒舟从怀里取那半截金丝，一边控它变幻形态，一边同折柳说，只是你离开得急，未有察觉他的存在，后来我前去伏妖，他见你我二人衣着相似，便殷殷跟了上来。

    原来如此折柳了然，那若方才他不选留，师兄会如何置于他？

    他会留的。寒舟答得笃定。

    贪婪的凶兽，还未得到满足，又怎会轻易离开？

    折柳一时无言。

    她目光落在寒舟修如玉的指间，见那截光金丝几番变形，最终化作了一竹枝状的金簪。

    寒舟执着金簪打量片刻，末了满意地，用它绕起一束发丝，随意打了个圈儿在了。

    折柳忽然想起了自己要问什么。

    师兄，宗门不拒妖修我是知的，只是这守心咒，我怎么回听说？

    守心咒一向只由掌门，收徒的师父，和徒弟本人知晓。一是为了顾全妖修本人颜面，二也是防止心术不正之人得知此事，偷得信控制妖修。

    寒舟指了指自己发间，这也是为何我要将它变幻形态，信何样，对应谁，全都只有掌门自己知，妖修本人也无法将其偷走。

    折柳眸微闪：如此说来，掌门师伯那里应当有一份门妖修的统合名录了？

    此去宗门灵牒调看便是，只是需持有掌门印信，寒舟沉，有些师父不愿自己徒弟的妖修份公开，因而只有掌门知晓，便是我也不见得有权查阅。

    折柳游疑，又问：那师兄可知，何妖的原型乃是六翼蛇？

    宗门里的仙灵妖课，你就没有认真听过吧。寒舟语气凉凉。

    哎呀，这个你若是知就别卖关了！

    寒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茶：六翼蛇腾蛇倒是背生双翼，但那是仙兽。除此之外，便是化蛇了。

    化蛇？

    化蛇，人面豺，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

    寒舟站起，抬手一挥，凭空唤了一幅大的画卷。

    画卷徐徐展开，纸面透如鲛绡，彩绚烂转，绘满了奇珍异兽。

    此便是化蛇。他虚指其一图，然化蛇多为双翼，生六翼者只在传说之，只因它们往往幼时便被修士斩于剑

    画的妖由小至大，记录了数形态：

    初时只是一条生着幼翅的小蛇，随后逐渐，直至翼展十尺，尾数丈。

    继而化人脸兽，尖牙利爪，诡异妖冶。

    直至最后，则变成了一条褪尽兽的半人半蛇，发六翼，竖瞳蛇信再是像人，它也仍然是一妖。

    与饕餮那样的上古凶兽不同，化蛇乃是一极为恶毒的妖。

    与女娲一族也不相同，它便是再化形，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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