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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过了农历年，这个年代，没有富贵得油的人家，却有忍饥挨饿也要地活的公社社员。日过得并不富足，老祖宗传来的节日不能荒废。

    公社里唯一的供销社正是一年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那货从墙角跟堆到四五米的屋，货架得挤不来一丝隙，你想得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卖。

    售货员是份十分面的差事，没本事还站不到这里，像现在这样忙碌的时候，站在橱柜后面，颇有指江山的样。大家闲来了，也喜扎堆往供销社门前一坐，看着买东西的人也是一乐趣。

    小孩们一年到难得有钱攥在手里，听话一些的给爹娘收着攒起来，活泼闹的就买了洋炮满村窜。肖缘和张英约好去供销社瞧瞧，台阶一群老少爷们儿旱烟，谈着历史、朝代的闲篇，小孩围着你追我赶。

    张英和肖缘手拉手，从小学斜坡来，我娘让我带包盐，你要买什么？

    我这不是日将近了吗？我娘跟那商量好了。叫我有空朝社里走走，别到时候跟人一门，买什么都不知。那就真丢人了。

    他们这里的习俗，新媳妇嫁去男方家里之前，女婿好歹得带媳妇一回供销社，挑一整齐衣裳，以表示重视。张英一年到供销社的大门朝那边开都摸不清楚，怕关键时候怯。

    肖缘看上一条围巾，大红的，往张英上比划，这个怎么样？好日穿大红，多喜庆。我都没见过你用这样鲜亮的颜。

    张英仔细看了一会儿，真觉得肖缘光不错，哪个姑娘家不喜鲜亮的颜呢。她的衣裳因为上工的缘故多是些沉闷的颜，还没有穿过这样又和又好看的布料。

    啥呢？手上不净啊，不买就别摸，得乌七八黑的谁还要？

    两个人扭看过去，李小艳像只老母一样叉腰盯着她们，她是供销社里唯一的售货员。跟张英差不多大，她爹是公社会战总指挥。在旧社会的时候，李家是河屯一大姓，还是比较有钱有势的那。

    新社会来临，大浪即将爆发的时候，李家上一辈及时跟着上正确的方针走，得了看重。是思想上回是岸的好伙伴，又因为仗义疏财，抗战的时候了大力，所以农村多少富农过得胆战心惊，就李家还能屹立不倒。

    甚至好几个族辈在公社里担任要职，李小艳就是在这样的况，读完初被举荐供销社上班。相对于天天地卖力气的同龄人，起了一大截不止。

    河屯就这一个供销社，就是外村人也时时光顾，售货员本来就不好招惹，何况还是李小艳这样一个有背景的。张英撇撇嘴，将围巾放回原。

    肖缘见张英是真喜，小声跟她说，咱们打听一价钱，不太离谱的话，到时候你就要这个，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于是转去问李小艳。

    喊了好几声，李小艳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在一边整理柜台上的东西。张英已经有些生气了，肖缘知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多都是这样，李小艳多更离谱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难得张英喜，不过好声好气说几句话，这也不算什么委屈，她朝柜台走去。李小艳不搭理人，她将就过去总成。

    你聋了吗？没听人问你话呢？何兆先前蹲在大爷群里看他们象棋，张英和肖缘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了。他手兜里，跟在后面晃悠，想着找机会和肖缘说说话也是好的。

    结果就看见李小艳逮着人耍威风，肖缘可以为了张英委曲求全，他脾气就没那么好了，火气一就上来了。心想，小丫他都舍不得欺负，你他妈哪葱，多大脸甩脸。

    李小艳仿佛没听见何兆骂得是她，看见他前一亮，小兆哥你怎么来了？昨天刚来了一新糖，我给你留着些呢。她从柜台绕来，只看着何兆说话。

    肖缘不好嘴，也不想跟何兆打，跟着张英继续看，张英气愤：公家的工资就是拿得了不起，又不是白拿她的，神气得很咯，哼。

    也不是她一个人这样，她呢，你东西看好了吗？

    张英没那个心看了，可是不得不看，只好大致了解一那些新款衣裳、布料的价钱。她俩说话李小艳都答不理的，何兆帮着问的时候，才笑眯眯开，看得张英气呼呼的。

    门前听见李小艳用跟她们对话温柔一百八十倍的声音说，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次你跟铁去镇上玩的话叫上我啊，听说又来了几电影

    张英拉住肖缘的手的，突然转跟她说，就冲她那个讨厌样儿，你就该跟何兆客客气气的，气死她。怎么这么讨厌啊，咱们地挣得汗钱，看不起谁啊，她家就没人工吗？

    仔细一想，李家还真没多少人地，张英更气了。所以何兆追上来，表示想跟肖缘说说话，张英特别慷慨，自己回家了，还嘱咐何兆送肖缘回去。

    何兆跟着肖缘走了许久，她不说话，他简直在一个人唱独角戏，最后忍不住了拉住她。

    肖缘平静无波看他一，何兆立神，质问，你还要生多久的气才肯跟我说话。他忍得好辛苦了，要不这样吧，你把气分成几份，这次就到这里，以后有机会再气好不好？

    这是什么理，亏他想得来。她瞪圆睛，想使劲甩开他的手，何兆立就变成霸不讲理的样，你再闹，我就在这里亲你了。

    肖缘顿时气成河豚，睛发红，到底是谁在闹，我都这样躲了，你还没玩够？

    何兆收敛起那副玩笑的姿态，很是认真，那我要说几次你才相信，我没玩儿，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肖缘一言不发，何兆看着她清幽幽的眸，突然有些顿悟，你本不我有没有在玩，反正在你心里已经对我彻底否定，决计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

    肖缘回自己的手背在后，躲他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何兆心上仿佛被蚂蚁刺了一，那一涩涩的疼漫延上窝，得发酸。

    气压很低，何兆从来都是嘻嘻哈哈、老不正经的样，除过那一次欺负她，再没这样面无表过。肖缘怕了，刚跑开一步被拉住。

    握的掌心被掰开，什么东西胡来，他：我跟着你只是想给你这个，你不想要，扔了就是了。一路跑到家门，肖缘伸手看，粉彤彤的手心里，安静躺着几块轧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