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了吗?”
嗓音似乎有些陌生,阮陌北努力辨认,后知后觉地认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对面的人面容不甚清晰,“他”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地伸手,抓住他衣角,不肯放开。
【……】
嘈杂的声音直接传递脑海,相当不稳定。
阮陌北叹息一声,他稍稍上前,将“他”的脑袋自己怀,安抚地轻轻抚摸着:“好吧,次实验,我会陪你一起去。”
“我不想……”声音小小的,透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听不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阮陌北沉默了,过去数秒,仿佛叹息一声,:“会结束的。”
比起从前的碎片,这一次的记忆相当温和,甚至可以算得上温。
阮陌北虽然看不见另一人的面容,辨不“他”的声音,却也知一定是贺松明。
因为他收集的是贺松明的灵魂碎片,与之相关的也一定是他的记忆。
最后一项任务也还算顺利的完成,他在这个小世界里,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吗?
人鱼还在哭泣,泪连成一串,在落在地上的那瞬变成珠,叮叮当当地落了满地。
“不要……哭了。”阮陌北费力地摸摸它的脸,不用看他也知裂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疼痛忠实地向他反馈着况。
“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过来陪你了,不要着急,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孤独了。”
可是……可是……
贺松明说不话来,明明它和阮陌北相才不过一个月,在它漫生命不过一瞬,却本接受不了对方就这样离开。
“我会等着他们,你的同伴。”贺松明现在能的,唯有向阮陌北许承诺。
“我会照当初说好的那样,带你去神殿,你会是我最好的……”
阮陌北抚在贺松明脸上的手无力,将贺松明最后的哽咽打断,裂纹已经悄然蔓延到了全,最终汇聚在他上。
前彻底黑去的前一瞬,阮陌北仿佛看到了模糊的景象:他沿着昏暗的廊行走,厅廊满是面被损毁的雕像,其有一个雕像,全布满了可怖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碎片和齑粉。
……是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回想起来,黑暗就将他吞没。
贺松明抓着阮陌北的手,它死死盯着阮陌北的容颜,他眉平静,睡着了一般,好像不曾经受痛苦。
“……阮阮?”
已经不会再给它回应。
贺松明说不来话,仿佛自己的本源,有一分被掏空了。
它甚至想要逃离,逃到宇宙更更的地方去,逃离这个现实,不被任何人找到。
但它答应了阮陌北,要等着他的同伴到来,作为他们期盼已久的新家园。
那时候它觉得一切都很理所当然,阮陌北寿命有限,不可能陪伴它太时间,它需要……新的。
直到现在,贺松明才真正明白,在原来的猫咪死后,大多数主人并不会再养一只新的猫咪。
也许星球上会有很多形形的人,但他们都不是你。
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贺松明抱起阮陌北已然悄无声息的,扭潜。
阮陌北搁在它肩窝,可是他再也不会给它任何回应了。
贺松明一路潜,来到了海沟附近,大的生仍然栖息在那里,千年不曾变化,但现在,上一次陪星灵一起过来的人已经不再会给它回应了。
贺松明潜海沟,随着度的增加,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大的压足以扭曲普通金属,要不是被贺松明抱在怀,阮陌北失去化的可能会直接被挤碎。
贺松明在黑暗也能视,但它仍然唤了光照亮周围,仿佛阮陌北还在需要它。
神殿散发着奇妙的光芒,贺松明游了去,照约定,它会将阮陌北……将阮陌北安放在这里。
再也不会有人能发现他,发现……他们。
鲸鱼骨骼白得温,奇形怪状的石和珊瑚仍然很漂亮,贺松明带着阮陌北来到星团旁边,将他小心翼翼地放。
它给阮陌北梳理发,整理好衣,如果不是上无法掩饰的裂痕,现在阮陌北躺在它面前,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贺松明伸手碰星团,它的《人类饲养指南》,应该到此为止了。
但星灵在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
六十一、人类的生命原来如此短暂吗?只过了二十一天,他就生病了,那只猫的况和他一样,在第三天死在了森林里,我不知他能持多时间。
六十二、我见证了那么多生命的育,却救不了他。
六十三、他可能真的持不了多久了,睡觉的时候都经常疼醒,好难受,明明受伤的不是我,原来这就是痛苦吗?
六十四、星灵会死亡吗?如果我陪着他一起死去,是不是以后就不会痛苦了?
最后这一条是它三天前写的,之后阮陌北状况每况愈,它忙着照顾对方,已经没有力写指南了。
但现在,最后一条被完整的划掉了。
笔直的线条覆盖了那一行以意识形态存在的信息,另一句波动不同的思维跟随其后,那是阮陌北的思维波动。
【别想。】
【你知转世回吗?这是传在人类的一传说……】
【也许千年之后,我们会再度相见,以另一份。】
阮陌北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贺松明完全想不到,它这一阵也和对方学会了睡眠,三天前他们就到达了附近的海域,慢慢领略周围的奇景,是趁着它睡着的时候偷偷来过这边吗?可那时候阮陌北的状况已经很不妙了,他是怎么忍着疼痛……
半透明的珠断了线般落,在特殊介质无法跌落在地,安静飘浮在空。
贺松明任凭泪涌,它用力闭了,轻甩鱼尾,游到阮陌北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躺。
半透明的光自人鱼上涌,躯的形状逐渐消失,旋转着星团之。
它曾在宇宙发现过其他星灵存在痕迹,只不过它们不是已经死去,就是陷沉睡之。
漫的生命确实是一折磨。
而现在,它也将迈沉睡。
等到其他人类找来,发现的会是一颗平平无奇,围绕着恒星运行的星球。
星团转着,最后缓慢归于沉寂,神殿的光芒消失,大门永远关闭。
一场海底地震发生,碎石落,掩埋了通往海底神殿的唯一路。
——我相信。
所以……我会等着你,直到永远。
等待与你再度相见。
————第一万零二十七次执行·暮光星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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