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程书岚学习效率一向，两张试卷她翻来覆去检查订正了数遍，才等到姗姗晚归的两人。

    回来的路上，傅未遥已经和程砚洲说好，今晚呢，她先和程书岚挤一夜，都是女孩，总不用担心旁人知说闲话了吧。

    她同意，程砚洲自然没有意见。

    傅未遥还是第一次书岚的房间，朝南向，比程砚洲那间要得多，一扇老旧的落地风扇呜呜嚷嚷地转着，一会儿得悬坠的床单飘飘，一会儿得书桌前的一把，用矿泉瓶养起来的野枝叶颤颤。

    书岚在桌前收拾杂，傅未遥还没打算睡觉，借着影影绰绰的光打量起整间屋来。

    墙上挂着的相框格外瞩目，描金的边框隐有褪，央是张泛黄的合影，面容模糊的年轻女人抱着两个孩。边角方方正正卡着几张证件照，扎双尾系红领巾笑得腼腆的，很明显是小学生程书岚，再旁边，着白衬衫，不苟言笑，眉稚的，是程砚洲，初还是？她不太能分清。

    唯一能确认的是，程砚洲从小就是假正经，不笑。

    她趁程书岚不注意，偷偷将那张证件照拍来，发给程砚洲，问：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那边八成守在手机边，回复很快，初三，临近考的时候拍的。

    既然是证件照，那必定不止一张，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傅未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又问他：剩的照片呢？给我拿一张。

    假正经的模样当然要塑封起来，保存得久久。

    过了良久，程砚洲回：找不着了，有的，要吗？

    拍我看看。

    发来的照片拍得糙模糊，构图歪的，背景是方块字，很明显能看证件照是夹在书里的。放大再放大，和初那张证件照，表如一辙，复制粘贴都没有那么像，唯一不同的是，神愈加毅。

    右上有张照片一角不慎镜，单人桌排列整齐，一看就是在教室里。

    右边那张也拍给我看看。

    对话框的正在输停了又停，随手能拍的照片始终没有发来，傅未遥等得心焦，：快啊。

    然而，看到照片后，她却无心欣赏程砚洲的侧颜，因为，照片被人为截得只剩大，还是半个，都不如证件照清晰。

    照片里有别的女生？不然程砚洲嘛大费周章地截图，直接发来就是了，指定有秘密。

    没有，照片脏了。

    借太拙劣，反正只隔着一堵墙，傅未遥找了个喝的理由，当即门去找他。

    傅未遥直觉很准，他的房间不大，可从敲门到开门用了足足半分钟。

    程砚洲给的理由是在穿衣服，傅未遥白了他一：我怎么不知你有睡的习惯。

    她摊开手，开门见山：照片呢？我要看。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睡觉吧。

    不好看我也要看。

    程砚洲拧眉：那我等会拍给你。

    此刻，照片正在房间里，他却持等会再拍，傅未遥不满地质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难不成你在教室里睡了？

    越说越不着边际，程砚洲拗不过她，左右为难取一本旧书，递给她：在167页。

    照片有厚度，卡在书当，傅未遥很快翻到，轻薄的证件照一不留意落来，她弯腰伸手去接，却在看清那张照片后，胳膊定在了半空。

    临近考，教室后黑板报写得都是拼搏斗志的标语，照片的心人是一个笑呵呵的男同学，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和程砚洲的位置隔条走。

    而程砚洲呢，靠着墙，正翻看着书本，无意现在镜。

    夏季校服是短袖，他执着笔，手肘搭在桌沿，从小臂到上臂，一圈一圈缠着白绷带。

    除此之外，被程砚洲截掉的半张脸上，有块目惊心的红伤痕。

    傅未遥顾不得去捡掉落的证件照，举着那张照片问他，担忧之溢于言表，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还是在考前夕。

    摔

    脱而的说辞被打断：你可别说你是摔的，摔能摔成这样？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你跟人打架了？

    惊讶过后，更关心的还是，打赢了吗？吃亏了吗？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经由她问来竟莫名觉得好笑，程砚洲指着照片上的绷带：你说吃亏没吃亏？

    惨兮兮的模样，简直吃亏吃惨了。

    你打回去了吗？

    尽事件过去很久，程砚洲依然能记得，每个人都在问缘由，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矛盾，只有傅未遥关心的是，他有没有打回去。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反问：万一，是我不占理呢？

    啊？傅未遥显然没想到这一茬，程砚洲会不占理？他本不是那无理取闹欺凌弱小的，除了有假正经倔脾气生气摆脸，其他病一概没有，会不占理？

    傅未遥遗传了余致伟百分之百的护犊，：你要是不占理，对方肯定问题更大。

    程砚洲将地上的证件照捡起来，同那张同班同学误拍的照片，和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一同夹书里封起，他合上书本，似叹非叹：是啊，问题更大。

    因而，在得知书岚经受过同等的校园暴力后，他哥哥的，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将陷泥沼的妹妹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