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以来,折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前一阵她从修手里“借”走了龙象木和血蜕,看看名单,转又去了最近的妖窟。
谁知却扑了个空。
而且不止一个,是连着叁四个地方都妖去巢空,什么东西都没剩。
就好像有人预知了她的行方向,提前命妖离开。
折腾数次毫无收获,折柳不免有些气闷。
她暂且停住脚步,寻了风景怡人的山涧,坐在溪边调息。
银泻珠,风动霜林,人间正是秋。
红枫衬着半面碧空,时不时洒一阵来,铺满清溪白石。
折柳将只影剑横在膝,一面拭剑,一面回想起寒舟近日来的举措。
她不是没猜到寒舟在提防谁。
自小到大,这位变不惊的大师兄始终保持着一丝若有似无排斥的,唯有景枫玄君一人而已。
尽其人早已飞升多年,寒舟仍没有放心疑虑,不过碍于折柳的面,才一直未曾明。
若换作以前,有谁敢对折柳的师尊不敬,她早就剑立威,只是现在……连折柳自己心里都复杂难言。
自打寒剑断后,她已逐渐回忆起过往,许多事也都已看淡,激不起太多绪。
唯独一段记忆,稍加碰,便觉得腹作呕,遍生寒。
那些猩红的,昏暗的,翻转颠倒的,难以启齿的。
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的。
被埋在心底,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不知何时,边的风声与声俱都远去了。
山鸟也止住了鸣叫。
折柳动了动低垂的眉睫,停拭剑的手。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她忽然回,掐诀朝着林一指。
微微颤动的只影剑发一声嗡鸣,瞬间破空而。
凛冽寒光直刺枫林,劈开一幻幕,现了藏在后面的人影。
那是一个浑都笼罩在黑斗篷里的男人。
形大,脸上着没有五官的面,无声无息地站在树影里,仿佛一死尸。
但折柳知他还活着,这个气息和打扮让她想起一个传闻的人。
“妖主。”
她站起,回剑鞘,平静地说:“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嗯……叫什么名字来着?
“初次见面?”
对面的黑衣人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
“久仰……清玄宗的折柳真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踏枫林,闲信步一般朝着折柳走去。
折柳站定不动,手指却将剑柄开了一隙。
“不知妖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她杀了那么多妖修,妖主终于坐不住了?
“不必如此剑弩张,”妖主缓缓说,“我今日前来,是想与真人一个协议。”
“协议?”
“真人想要何天材地宝,大可与我直接提,若是妖修所有,我便领真人去取,若是修所有,我也可陪同真人前往相夺。只一条——希望真人抬贵手,莫要再惊扰妖修们的居所。”
折柳只考虑了很短的时间,就欣然同意。
有人指引方向,总比她自己没有目标的寻找容易许多。
至于妖主是不是有什么谋诡计,见招拆招便是,折柳是不惧的。
不过也有一条,“若妖修们谨守本分,本座自可以放过他们,只是若被本座发现有妖行凶作恶,就别怪我不给妖主面。”
“好,就依真人所言。”
……
妖主说到到,问过折柳所需之,命人查证后,便陪着她去了几隐蔽颇的妖修藏。
这些年来,折柳独影孤鹤惯了,其实并不太习惯与人同行。
但妖主有些让她意外。
男人被玄黑法袍罩住面目,静静站立在旁边时,气息能微弱到几近消失。
虽然以折柳神识的大,仍然能清晰察觉对方的存在,但这样低调敛的气场,至少不会让她到排斥和不适。
折柳甚至产生了一丝疑惑——这位……真的是妖主吗?
外界传言,当今妖主残忍冷血、心狠手辣,低贱却以雷霆手段统治了妖修全族。
但在她的面前,他始终退得当、举止有礼,谈吐沉稳风趣,全不似大分妖修那般轻浮随意。
若不是能知到对方大的妖力,又亲见到一众妖修对其俯首称尊主,折柳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假扮替了。
带着这一丝疑惑,折柳多留了个心。
她没有将寒舟给的炼材名录全盘托,而是在其加了许多别的天材地宝,用以混淆视线。
需要的炼材数成倍增加,妖主未置一词,妖修们就苦不堪言了。
原本千挑万选的密地,单凭折柳自己恐怕很久才能找到,如今被妖主这一指引,全都暴了个净。
心再是千般愤懑万般不甘,也只能在妖主的威压跪地求饶,将族宝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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