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写一份来得及吗?”
“来不及,我写了快四天才够两万字。”
姜忘瞧了黑匣一样笨重臃的笔记本电脑,果断给认识的人打电话。
“数据恢复啊,”那边不太确定:“得把电脑拿过来给我看看,明儿方便不?”
季临秋微微摇。
姜忘直接拍板。
“你等一会,我现在带电脑过来。”
季临秋有不安:“要不我自己打车去?”
姜忘转瞥他一:“走了。”
他们开车驶向暑气蒸腾的夏夜。
维修位置很远,开过去至少二十分钟。
广播电台已经从通实况转成了知心夜谈,路两侧没什么人,一晃而过的只有大排档灯牌的余光。
他们再次奇异又宁和的缄默里。
生活大多数时间只有枯燥琐碎,许多节不值一提。
季临秋托人修自己百度了一午都没搞好,在姜忘敲门前觉得这事只能认栽,并且已经打算认栽。
但转又坐在这人的副驾驶上。
他怔了一会儿,开:“真是……很小的事。”
“你不用特意送我。”
姜忘还在听广播电台里的两拌嘴,过了几秒才看他:“你不好意思啊?”
季临秋不太习惯这人直来直去的调调,一时间想否认,但还是嗯了声。
“奇怪了。”姜忘笑起来:“我找你帮这么多忙,你事事都有求必应。”
“怎么你遇到一的小麻烦,都不好意思跟我说一声?”
季临秋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心有什么一划而过。
“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坐正一些,低声:“我习惯对所有人都特别好。”
“从小优等生,大了个所有人公认的好老师,工作时基本没脾气。”
“但我不敢接受别人对我的一好。”
“……姜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车恰好驶向红灯,姜忘看向季临秋,抬眸笑起来。
他眉眸亮,看人时很有英气。
“以前的你什么。”
“你想怎么活,一秒就怎么活,试试看。”
“我这人很少问为什么,一直只想怎么办。”
“你不喜,改就完了。”
季临秋目光一动,像是突然从里被他拽来,暴到新的未知里。
那是他从未考虑过的未知。
红灯变绿,姜忘踩着油门往前开,漫不经心地继续聊天。
“你知我刚开始看见你,想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这个人真端着。”
姜忘记忆里的季老师,是四五十岁的模糊背影。
他重新认识的季临秋,在最初像极了朋友圈里的标准模板。
模板式的温柔,模板式的优秀老师,完到无可指摘,活的很端着。
后来私相熟悉,他一看到季临秋被刻意掩藏的另一面,反而惊呀又赞叹。
以至于连同上辈的记忆一起,发自心地敬慕这个人。
季临秋怀里还抱着电脑包,半晌也笑起来。
“要不是为了合群,谁会想成天端着。”
不合群会影响工作,会被家人指责,会使原本枯燥又疲惫的生活更加麻烦。
男人看向他,睛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
“你试试,在我这儿偷偷不合群。”
他眨眨睛。
“我一定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我保证。”
维修站只支棱了两个风扇,一个对人一个对机箱,空气的能拧一把。
笔记本修了快一个小时,期间姜忘拿着本唰唰扇风,照样洇后背一大片。
这一个小时里他们都坐在风扇旁,听着没营养的电台,聊着没营养的天。
从学校里有鼻有的灵异八卦,到书店里又来了哪个让人疼的客人。
一个人偶遇琐碎时,什么都会觉得孤单。
两个人一起陷琐碎里,反而能乐在其地一直等待去。
等电脑快修好时,姜忘忽然指了指季临秋的背后。
“看这。”
季临秋闻声转,看见镜里的自己。
他的碎发已经被汗浸,垂落在额前鬓边。
脸颊得微微发红,脖颈也沾着汗。
原先有型得的T恤了小片,还蹭了些机油,显得有些凌。
“你看,”姜忘也在注视镜里的季临秋。
喜小孩儿,玩刀很溜,藏着野却从来无法说脏话的季临秋。
“你穿着T恤人字拖,模样好看但偶尔也会脏兮兮的,刘海都到垂来。”
“很真。”
“你一直真去,也很好。”
第24章
姜忘班回家的时候, 发现小孩特意楼来接他。
彭星望每天能从楼汽车引擎声分辨来是谁回来,有时候甚至会把写完的作业带去,举到姜忘面前看。
“哥!快夸我!”
大哥一般还在面无表的工作状态里,但并扛不住某人的厚脸。
“夸我嘛!笑一个!!”
暑假作业上个星期就完了, 这次彭星望手里举着一个米粒大的小东西。
“哥哥!!看!!”
姜忘锁车时扫一没看清, 弯腰靠近才发现他举着一颗牙齿。
缺了颗门牙的彭星望说话有漏风:“我倒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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