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 17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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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顽心有气,怒带疑,不知那天温如晦都跟曹懿说了些什么。

    照曹懿的,既已猜贺鸣份,不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才对,更不要提让他与之划清界限的警告。方才在气上,对上曹懿就方寸大,现在冷静来,心一沉,只怕曹懿已猜些什么。

    温如晦住离得不远,巷坑坑洼洼,车过不去,李顽只好车,命大枣蚕豆不许跟着。温如晦正倚在桌案上看当地县志,一盏油灯明明暗暗,未察觉李顽来。

    李顽冷淡开:“没睡?”

    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

    温如晦官职在,李顽一介平民夜打扰不说,且狂妄至极,人还没到,便让大枣先一步通知,让温如晦恭候。

    温如晦往他后一瞥,见他一个小厮也没带,竟是独自前来,不免张,捻纸的手意识往桌摸,李顽顺势看去,见他在桌手可及的地方藏了把生锈的镰刀,只一便能握在手,叫李顽绽。

    这动作惹得李顽嗤笑一声,讥诮:“你怕什么,没看见我空着手?便是杀人,那也得找个趁手的家伙。”

    李顽噙着笑,一边笑一边打量温如晦的住,屋一塌、一桌、一柜,再多的便没了,虽不至于家徒四,可在李顽看来也简陋至极,当官当成他这样,乃是独一份。倒是墙角堆着不少古玩字画,还有个开了一半的盒,隐隐灿灿金光。

    他一看就知是怎么回事,显然是当地乡绅提前得知温如晦调任的消息,拿来讨人卖好的。

    只是这呆忒不识趣,竟还在上面贴了条,将送礼人姓名、何日收到、收到什么列得清清楚楚,打着他日归还的主意。

    李顽只觉好玩可笑,与其尽数归还,倒不如留几件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值钱,在人世故范围尚可接受的东西,也好叫当地乡绅放心,话不能说死,事不能绝。

    他正打算开几句,却听温如晦忽地声:“你杀人靠的不是手?”

    李顽忽然不笑了。

    他转,冷冷地盯住温如晦。

    温如晦只觉骨悚然,像被条吐芯,随时发动攻击的毒蛇盯住,不自禁忆起那日风阵阵,他见到李顽从破庙

    那天李顽一锦衣,却半边染血,先是面茫然,又突然放声大笑,像尊活生生的煞神。温如晦一介书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得抖如筛糠,两,当即跌坐在地。

    李顽听见动静,闻声忘来,二人四目相对,李顽神厌倦,并不介意被温如晦撞破,也不问他看见多少,只冷淡开:“跟着我什么?”

    彼时温如晦已被吓傻,自然是李顽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我,我收到曹懿的信,说你一人在京,叫我多……多关照你,我,我,我寻到你的住…齐,齐家的公说,说你刚去,我不放心,就,就跟来了…”

    李顽没吭声,却抬脚朝温如晦走来,温如晦当即吓得面如土,手脚并用地爬开。

    天上开始雨,闪电当空劈,撕开半边黑暗暮,温如晦借机瞧见了,李顽竟然在笑,笑得温如晦骨悚然,有人死了,他居然还在笑。

    李顽继而抬手,借着淅淅沥沥的雨,慢条斯理地抹净半边脸的血,他一声轻叹,遗憾:“算了。”

    雷声隆隆作响,温如晦吓得一抖,睁睁瞧着李顽一转,视他为无,竟肯就此放过。

    彼时和李顽共一室,竟是又有了那日命悬一线的压迫,只怕李顽随时暴起将自己掐死。然而就在这时,李顽却又冲他一笑,如风瞬间化冰雪,顿时判若两人,他嘻嘻哈哈:“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我现在杀了你,可不明摆着让曹懿怀疑我,不过杀人不杀人的,我也不怕给曹懿知。”

    他意有所指,在温如晦面前坐,单手拖着对他乖巧地眨着,继而鸠占鹊巢,把这当成自己家一般,两个杯一人一个,拎起面前的茶壶,给温如晦倒茶。

    “喝呀,你自己家的茶,我还能毒不成,今日来是有事问你,怕什么呀。”

    李顽嬉笑脸,盯着人瞧,把冷茶往嘴里一送,继而“噗”的一声,险些温如晦满

    “呸呸呸,怎么一霉味,你他娘的每月拿着俸禄,钱都哪儿去了,这茶我家人都不喝!”

    温如晦面通红,抢过李顽手茶杯,恼羞成怒:“有什么话,开门见山,问就是!”

    李顽冷哼一声:“那日你来我家,都跟曹懿说什么了?”

    不提还好,一提温如晦也来气,将对李顽的惧意抛之脑后,质问:“你凭什么拦住我给曹懿的信,人前一背后一,岂非君所为,我与曹懿自幼相识,即便……”温如晦面通红,心一虚,逞:“即便后来心生嫌隙,那也不是你能手的,你凭什么就不让曹懿与我来信?”

    他一张,李顽就不耐烦起来,心说他絮絮叨叨在说个啥,读书人说话都这样?怎么比曹懿还啰嗦!听到最后才明白,就是截信一事将温如晦气得够呛,李顽不耐烦地打断:“谁要当君了,当混多自在,别罗里吧嗦的,旁的没了?”

    “这还不够?!”

    温如晦怒目而视,又见李顽虽是笑着,眉郁结之却掩饰不住,他指尖有节奏地快速敲击桌面,一派焦虑之相。当即恍然大悟,觉察到李顽怕是和曹懿吵架,无撒火,来寻他的晦气,再一联想近日在现的大人,便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

    他是个死心,却不是个死脑,于人世故虽不如李顽,却也是个一即通的。

    温如晦冷笑:“曹懿不想的事,谁都迫不来,你只知一味趋炎附势,尔虞我诈,利用可利用之人,却从未想过曹懿不是你博弈的棋,讨好卖乖可逞一时之快,到大是大非面前,你那些小伎俩又能哄得住谁。”

    “纸包不住火,李顽,你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我不提,也迟早瞒不住曹懿。”

    李顽冷不丁被戳,觉得这呆实在可恨,与曹懿竟不谋而合,他记恨二人的默契,更生气温如晦的正直,似他这正直赤诚才可对曹懿投其所好,不叫曹懿看了害怕,与他也同,可相谋。

    “啰嗦什么。”李顽一声冷笑,直言了当:“今日来便是问你,曹懿他爹的事,你可是告诉他了?”

    温如晦摇

    “是没来得及?还是以后再也不提?”

    李顽盛气凌人,温如晦不见方才嚣张气焰,在李顽咄咄人的质问沉默不语。

    见他这幅样,李顽便心了然,警告:“温大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固然好,可若是非要不识趣地去揭别人伤疤,那就真是该死了。当日曹家一十三,只他母二人活来,人人避之不及之时,你温家可是站来为他们说上一句好话?可是求过一句?曹懿要替他爹翻案,这些年就靠这么气撑着,你现在去告诉他,他爹不是枉死,是活该,咱们俩到底谁是君,谁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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