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转机

    池恢复原时是傍晚，切换了少年状态的他如同一直在沉睡，只是这一眠有些，自那天夜睡去，醒来已是几天后的日落时分。炽烈如焰的云霞铺满天边，在没缓过切换时的疼痛与疲惫前，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侧透过窗，看向几乎要烧起来的天地之际，那里混沌带着一丝清明，被余晖染红的边界模糊又安静，这是自然规律，万年不变，日落月升，更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云霞遥远，夕也遥远，所以天光更是遥远，但仍有一丝余晖穿云破雾地专程赶来，盈盈落他漆黑的眸时，带着某近乎稍纵即逝的微亮。

    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无疑是极的，五官致眉众，带着某孤傲与凌厉，即便如今不言不语不动，也得别无仅有惊心动魄。

    他轻轻吐了气，觉不那么难受了，便试着动了动手指，慢慢地撑住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和少年份的自己来回切换自然弊很多，而其之一便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并不共享，所以每每当他换回原后，都会有很短暂地恍惚。时光漫漫逝，万不可挡，所有人的记忆都跟随时间顺延至今，只有他的还停留在变成少年的当晚。虽然少年的自己不会踏这摘星峰，避免了除师兄季芹藻以外一切人的接，自己平日也居简，外人并不知这期间他的变化，可终归会有沉睡几日才一觉而醒的昏沉，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

    归元城的黄昏相较其余时刻，是要格外闹一些的，弟们修习了一天终于放松来，三三两两从场、校场或者山门外陆续走向饭堂，路间都是零碎日常的谈，有人还在讨论今日修遇到的困惑，有人则在分享这段时间的突破终有小成，有人叽叽喳喳说着山一趟的见闻，有人则在苦恼上的考校是自己最不熟悉的一类术法

    但这些闹，从来都与池无关。

    他的摘星峰里，一如往常，一片寂静。

    一阵风穿窗而来，着天际晚霞的度拂过桌案，被镇纸压住的纸张发清脆简短的轻微响声。池披上玄的袍了床，白玉的赤足上青的血有些过于清晰，足弓形状致漂亮，只是脚踝偏瘦，显示主人日渐清减的状态。在他醒来前，许是也有一阵风来过，地上散落着不少纸张上，空白如雪，他赤脚踩了上去，走至桌边。修的手指移开镇纸，风华绝代的年轻男人在光线逐渐暗淡的房间，无声地看着少年自己留的便笺。

    纸上多是一些他也卜算的卦象，成困局，暂无解；还有些观察到的星象。池看向第一张，目光落在了一句记录上，镇星隐约，辰星朦胧，一首一尾，呼和若烛。异常？不祥？

    他皱了皱眉，发现正是他变回少年的那一晚。

    接来几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很奇怪的是，翻到昨日，后面竟还有一张今日明明还没有天黑，怎么也有记录？

    少年池只写了四个字，字迹有些凌，火星冲日。

    这是他在转换陷沉睡前，刚刚写的！

    池面一凝，似有所地抬起看向窗外，仿佛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睛，随即也不顾自己尚未着履，疾走几步走至门外。正好看到日薄西山的一幕，他呼屏住，转看向东方，立刻见到了正在升起的火星！

    荧荧火光，离离惑，是以火星，又称荧惑。

    荧惑法使，司命不祥。

    空将大火，天降大祸。

    饶是多年一直卜算天衰落，对一切不好的星象都已经接受如常的池，依旧不由自主地踉跄连退几步，直到削瘦的后背抵上门框，他才站定了。

    夕的光照，的睫在他的投了一片影，他轻眨了一睛，不死心地又看向西方的天空，已然开始暗淡去的余晖，有一颗非常非常明亮的星悬于空，乃是庚星。

    他轻轻呼了一气，仿佛放松了一。

    还好，它暂无不妥。

    因为，这颗朝名太白暮为庚的星，乃是他师兄季芹藻的本命星。

    师兄背负着回生死劫，而此劫又与天大运息息相关。

    自从师兄收了顾采真这个关门弟，他卦算占星都经常得混沌晦暗的结果，虽然绝不是好事，但比起以前除了一半混沌，另一半近乎是死局的结论，已然可谓有了转机。

    他无心传声告诉师兄自己已然恢复原，而是立刻回房拿卦盘开始推演测算。

    等天光完全暗去，他独坐于无烛无火的房半晌，终于轻轻呼了一气。

    转机现了。

    卦盘上显示了一线生机，指引着一个方向。

    他在夜离开了摘星峰，一路跟随指引，来到了自牧峰一简朴无华的小院外。

    这里是顾采真的住。

    变回少年那日发生的对他而言都恍如昨日之事，印象非常刻，他也本就有要近观察她的打算，却万万没想到会自己甫一醒来，便以这样一方式，被引导至此，站在了她居住的院外。

    此刻那玄之又玄的应之力并未起效，他凭修为觉到院有人活动，立刻隐了形，便见到少女翻墙而，动作利落地落地后，却好似力不支地抬手撑住了院墙。

    月，对方明艳年轻的容颜一览无遗，正是顾采真。

    她的呼有些异样的不稳，以池的目力能甚至看清她额上晶莹细密的汗珠，加上她绝对算不上轻松的神，哪怕此刻受不到后背的灼痛与那羞耻的反应，他也能判断，她正于迷魂掌和巫毒发作的折磨里。

    她这个状态，不好好待着，跑来什么？

    而且，明明是她自己的住，她却有正门不走，倒从院后面翻墙而事反常必有妖。

    见少女扶墙缓了缓，便在夜幕的遮掩转离开，池立刻也远远地跟在了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