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应似我 - 分卷阅读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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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七夕。)

    *

    气氛过于冷凝,官家有些担心会教温离慢到烦闷,趁着七夕佳节,便准许张灯结彩,年纪轻些的小女们十分兴奋,了晚上便捉了蜘蛛放结网,第二日一早天喜地,实在是许久不曾这样闹,她们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否则被掌事姑姑抓到,可是要挨板的。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外都闹纷纷,温离慢从大得知在过节,很是羡慕,也想凑凑闹,只可惜官家不许,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太和殿,见她这样失落,官家原本到了嘴边的斥责的话又收了回去,只得:“只许远远地看,不许你过去。”

    温离慢立破涕为笑,官家没好气地看她一,明知是在装可怜,偏偏他每回都要妥协。

    她还是很乖的,知自己不好,不敢要求太多,官家把她抱到椅上,一片腾,温离慢瞧着这人间烟火,嘴角亦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她从前不旁人过得好不好,自从跟了官家,留在他边,便觉得无论自己什么样,天底其他的人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是件很好的事。

    官家不看这些,他的目光始终驻足在温离慢上,她看人间风景,他便默默看她。

    因为一直都关注着她,所以当温离慢奇怪的神时,官家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怎么了?”

    温离慢抬起,呆呆:“肚……肚动了。”

    她对此十分新奇,连忙又摸摸隆起的肚,如今有将要五个月,肚缓缓鼓起来,里的小孩好像得很茁壮,温离慢希望小孩不要像自己一样有个很差的,希望小孩能命百岁,把这人间的山川河都尽地看上一看,才不枉费走上这一遭。

    如今天气着呢,她的肚来,衣裙贴在上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里小孩动弹的痕迹。

    官家没办法像温离慢这样惊讶,他只到无边无际的烦躁。

    随着它越越大,便如蛭一般汲取着母的生机,贪婪地想要一人苟活,即便温离慢渐渐恢复了,但她吃得再多,也永远跟不上所需,更别提还要供养胎儿。

    因此它越,她便越是虚弱。

    薛曾斗胆说过,温离慢不可能活过二十岁,她前那些年所吃的苦并非轻轻淡淡的过去,而是化作沉疴,静静潜伏于,这样的病例,薛见过不少。

    年少时受了许多罪,一朝富贵不必再吃苦,可一直以来都撑住的却瞬间垮掉,温离慢也是如此。

    她天生患有心疾,却好端端活到十七岁,这并非上天怜悯,也不是她好运,那些发过却没能要了她命的病,一累积在她里,即便没有这个孩,也会因为别的而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过去受了寒,了风,发了病,养一养便好了,但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天,同样的小病,却要了命。

    温离慢从没想过这些,她在官家面前向来都是笑的,即便极度不适时,也不愿弱可怜,并不是她天,而是她不希望他为自己担心,她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跟他厮守,而不是要抱痛哭。

    她摸了肚还不够,非要官家也摸摸,官家可不喜这个小孩,几乎对它不闻不问,温离慢说起它,他也是沉默以对。

    大掌覆到她柔的肚上,里面的小孩却变得无比安静,父亲不喜它,它似乎也不愿意回应。

    等温离慢摸了,它却又踢了踢小手或是小脚。

    温离慢没能在外面待太久,她又开始犯困,睡了一觉,醒来吃了东西,瞧着外面天便黑了,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去,今儿是连针线都没拿起来过。

    官家带她去看星星,抱着她上了房,用薄毯将她包裹起来,夜风上格外舒适,坐在太和殿的屋往前看去,一片灯火尽收底,温离慢不认得织女星,官家便指着位置告诉她,又在她的要求给她讲郎织女的故事。

    她把小脑袋枕在官家膛,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一风都不着,安全十足。

    “虽然一年只能见一次面,可是见面那一瞬间的喜悦与动都是真实的,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温离慢的声音有小,官家淡淡:“若是能相厮守,谁愿意天各一方?”

    鹊桥相会,咫尺天涯,所谓只争朝夕不求永远,不过是因为求不得永远,才只得如此安自己。

    温离慢也不跟他争辩,只念了一句她读过的词,“两若是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生死契阔,与成说。朕教你的,你通通记不住,倒是不忘记这不求久的一句。”

    温离慢靠在他,抱住他另一只胳膊:“官家,我总是要死的。”

    她第一次将这个事实血淋淋地撕开在彼此前,在这之前,他们都状似无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谁都不谈,官家更是不许太和殿的人说这晦气的话,他生来便被视作不祥,从来不信鬼神,倘若真有宿命之说,那他早该死在生父母手,而非今日江山跪拜于脚,万民仰望于堂上。

    温离慢觉到官家的变得格外僵,她抿了抿嘴,抬看向天上的星星,人死了之后不知会去向哪里,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像星星一样地悬挂于天空,每天晚上注视着人间,与帝王为伴。

    “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上这么久。”她蹭了蹭他,语调格外温柔,“从温国公府之后,我并不很讨人喜,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好看的舞,既不能为国君解闷,亦不能陪他饮酒寻,甚至连承都不能。”

    官家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国君不是什么和气的人,我几次三番在他面前发病,面惨白又呼不能的模样,哪里还像个人?了药更是几近癫狂,狼狈丑陋,他迅速对我没了兴趣,见着我,便想起我那张因发病而难看的面孔,我每回都想,是不是这一次能死了呢?”

    “冥冥之,我似乎又看见我阿娘,她想我跟她一起死,发了疯的人,临死却又没有带上我。我又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哭?我到这世上浑浑噩噩,可我现在才明白,跟官家过了这两年,已胜过我前的十七年。”

    她很少这么多话,又这样有条理,平日里瞧着呆呆的天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心里比谁看得都清楚,也比谁看得都开。

    只是力有限,说了这么多话,每一句都慢慢吞吞,气也有急促,官家拥着她,一颗心宛如放油锅煎熬不休。

    “若是不曾与官家相逢,便是叫我活上一万年,我也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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