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画家 - 8、攻问受记不记得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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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杜夏瞪了庄毅一,把每样菜都夹了到碗里,气鼓鼓地上楼独自吃去了。饭桌上其他人默默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只有何筝用筷拨数碗里的饭粒,低着看着老实,实则是在忍住不偷笑。

    好!怼得好!何筝心狂喜,替终于气了一回的杜夏鼓掌。现在这世人善被人欺,好人没好报,杜夏就应该怼回去,免得庄毅得意忘形上房揭瓦。

    庄毅果然安静了,像个了一半气的球,不至于憋犊,但终于安生了。他不说话,其他人也没什么话题好聊,安静了一阵后庄毅桌轻踢了何筝,用拜托地语气使唤他:“上去看看。”

    何筝吃得也差不多了,上楼前就先把碗筷放厨房的槽。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会发咿哑声,何筝刻意放缓步速,待走到二楼画室门前停,还在里面吃饭的杜夏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两指夹着筷的手掌托住白瓷饭碗,端了好一会儿,另一只手翻阅那本放在工位上的梵传记。

    三月的蓉城雨连绵,大白天也不见太,画室的窗大开,也没能让屋的光线亮起来,反倒显得屋背光,使得整个环境的调都偏冷,只有地上桌上散的几油画颜料是调。

    杜夏今天穿的是件藏蓝卫衣,,杂牌灰板鞋,自然而然环境所渲染的那份冷郁。他的板单薄,低着脖,背也微驼,几个月没剪的发遮住了,目光却全神贯注地落在书页上,也不知看得是字还是画。

    杜夏碗里的饭菜都不冒气了,他却像是忘了自己手里还没吃完,又翻了一页。那页纸上的画颜很鲜艳,会发金光似地把周围照亮,驱散走霾。

    杜夏就这么看着,手指手掌缓缓抚摸着,冷的终于有了活人气,肩膀脚小幅度地动了动。他往画室门望了过去,倚靠在门框木边上的何筝随即正直朝他走过来,让他猜不对方就着这个姿势观察了自己多久。

    杜夏也走到了窗边,随意靠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瞅着窗外路上的行人和对面的店铺,不不慢地继续吃饭。何筝站在他对面,两人隔了一扇窗的距离,何筝问:“车祸是怎么回事?”

    杜夏扒饭的手顿住了,腮帮鼓着,还

    他特意把饭咽去了才说话,糊其辞:“没什么,都过去一年了。”

    何筝没那么好糊:“伤得很厉害吗?”

    杜夏屈服了,告诉何筝实话。不然他怕何筝总念叨他脑袋被撞过,怀疑他傻。

    不过他确实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受伤最严重的地方也不是脑。那应该是去年的四月份,庄毅发现账上的亏空瞒不住了,主动跟他坦诚,说挪用了两人共同的资金去炒,本想赚笔大的,没想到风向一变全被牢了。庄毅也很羞愧,懊恼不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声泪俱的同时还扇掌自我辱骂,是真的悔不当初。他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杜夏的父母弟弟可全来蓉城生活,杜浪每年的借读费也全指望哥哥,他把杜夏养家糊的血汗钱打漂了,杜夏没把他掐死都算兄弟义气了。

    杜夏当时也是晴天霹雳,缓了好几天。他还算冷静,知庄毅要是有办法把钱变回来,也不会告诉自己实。他还反过来安庄毅,愿意跟庄毅继续搭伙合作,两人从来过。

    但庄毅经此一役,神气去了一大半,支棱不起来了。当大卫村的油画生意在野蛮生后尘埃落定,退去后,整个蓉城的面貌也早已焕然一新。庄毅这波失误的投资让他和杜夏都失去了最后上车的机会,蓉城的房价从此望尘莫及,这个挥洒了他们青和汗的地方只能是永远留不的他乡。

    庄毅这是打退堂鼓了,失了继续在蓉城奋斗拼搏的勇气,失意又落魄,没那意气风发的劲儿了。而如果没有庄毅主外,杜夏一个人只会画画不会际,也不好这生意。

    也就是那段日,港岛一个富商从荷兰梵术馆里借到了真迹,办了个限时展览引媒注意,再在展览结束后拍卖自己收藏的一幅梵早期画作。

    杜夏听说这消息后立订票,不停蹄办了通行证,带上仅剩的一些现金,要和庄毅一起去看展。他和庄毅从七年前就开始仿制梵,订单量最多的时候,他们连着画了一个月的《向日葵》,连画几百张一模一样的向日葵后杜夏要画吐了,庄毅却升华了,顿悟了,境界都不一样了,神神叨叨梵昨晚上给他托梦了,握住他的手,拥抱他的,和他两个人一颗心。后来蓉城文化局的工作人员来大卫村放映免费的天电影,选的片是《挚》,也是庄毅拉着他一块儿去看。那天全村的画工都去了,人山人海,庄毅就给放电影的人递烟,成功搞到了放映机正方略的位置,杜夏和他在那地方蹲了两个小时,都麻了,但视野至少没被遮挡,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杜夏记得那天有很多人烟,自带零小吃,电影结束后画工们散去,场地上的烟、瓜壳和槟榔渣滓多得工作人员骂街。庄毅那天也烟了,一接一,烟雾重得能缭绕住放映机散的光影;杜夏也记得庄毅看哭了,当自带翻译腔的音说到“再的人也会被生活击垮”,庄毅更是泣不成声,要杜夏借他肩膀靠靠。

    所以庄毅还是有艺术追求的,去阿姆斯特丹看梵真迹是他一直以来的盼。他和杜夏很早就把护照办好,但总是太忙了,或者嫌机票贵,每次都不了了之。但这次不一样,蓉城和港岛只隔了一条江,真迹就在家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庄毅也心动了,多年来第一次,两人从蓉城最东北角的大卫村发,坐地铁过海关到了江对面的港岛。那又是另一个丽新世界,光怪陆离车喧嚣看得人,唯有画廊里是安逸的、宁静的,他们的到来反而显得格格不

    他们穿了最面的衣服,但和其他访客对比对比还是相形见绌,不好意思拿纸笔。他们过功课,知这个画廊里不允许拍照,就带了轻便的油画想要临摹,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好意思打开背包。

    “不一样,不一样……”这是庄毅说的最多的三个字。他变换角度和距离,反反复复看那些真迹,要不是有警戒线,他恨不得鼻都贴上去。他仿制了那么多梵,以为现世的自己和逝去的梵穿越时空浑然难分,为一,他到这一刻才知,他们画得不一样,笔不一样,颜不一样,线条不一样。

    他复刻了几万张梵的自画像,也没有一幅的神一样。

    梵是梵,他是他。梵是旷世天才,磅礴燃烧的生命,他就是里的小蝼蚁,上不了台面的臭老鼠。

    庄毅的自尊在真迹面前碎了一地。

    还不如不来。

    来了,他多年来编织的一场虚幻不可挽回地破灭,更没有理由再留在大卫村。

    庄毅失魂落魄,也没跟杜夏打招呼就离开了画廊,杜夏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力气接。等他的绪稍作稳定,给杜夏回电话,杜夏的打不通了,再见面,杜夏已经在一家港岛级的私立医院完手术,脑袋上绑着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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