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画家 - 3、攻被受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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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带回家

    为了展示更多作品,商铺三面墙上都铺满油画,层层叠叠,连后方一米宽的小门上都挂着小画。那扇门后有更多未装裱的画,半成品的画,还只是白布没变成画的画,地板上,油画颜料成桶成桶的储存着,各式笔刷和其他用着,杜夏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这些杂里找瓶未开封的除胶剂。

    这稀释剂是画工平时拿来洗笔的,杜夏又抓了块巾,那扇小门回到店铺里。等待的青年已经把落在地上的调盘捡起来了,那上面只调了一,所以被脏的羽绒服上也只有掌大的金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杜夏的动作很利落,不差钱似地用大半瓶稀释剂倒巾,一手指勾住巾再住,在青年的羽绒服上反复拭。他另一只手拽着羽绒服的衣摆,使有污渍的那块保持平整,他全神贯注地把那片颜料拭到不仔细就不会发现,他运动的手腕被青年轻轻握住。

    “不必了。”

    杜夏抬看向青年,青年则一直在看着自己。

    店铺外飘着雪,路灯冷清。店铺黄光,杜夏和一个不速之客靠得那么近。

    杜夏不是个善言辞会的人。把稀释剂放到地上,巾搭在稀释剂瓶,还是那句,“不好意思。”

    杜夏低着,双手在棉服兜里。他有一米七五,但骨架单薄,衣服穿多了反而显瘦。比他大半个的青年则是肩宽的衣架,羽绒服和里面的棕无帽卫衣都不是牌货,上就是有质

    青年比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贵公有气质多了。也没多想,杜夏便问:“来看货?”

    青年意识到杜夏把自己当画商了,接话:“随便看看。”

    杜夏把自己站的地方让来,更方便青年领略风光。他站在了青年后,才后知后觉地生疑惑,“怎么大年初三就开始跑订单了?”

    青年的目光落在杜夏还未完工的那幅画上,答非所问,“你这儿还仿克里姆特。”

    杜夏睛一亮,站到了青年边,侧脸看向他的神本就小心翼翼,现在更是多了份憧憬。

    “一个的老外问我们会不会仿《阿黛尔的肖像》,我们以前没接过这,就试试。”

    其实不用杜夏特意解释,青年也知订单也只可能来自欧洲。国市场主要还是行装饰画,来买卖的本质都是商人,不懂画,什么好卖订什么,还会要求画工不能自己发挥,一批货最好全都是复制粘贴。略懂艺术的都是老外,能接受画工在细节上些小改动。国的装饰画市场就是印象派的市场,发过来的订单不是莫奈就是梵,且很少订梵的自画像。但杜夏店铺里挂了好几副梵不同时期的自画像。他们和荷兰术馆外一个纪念品店有期合作,那家老板每年都会问他们订购一批自画像。

    杜夏估计那个没见过面只在微信和自己沟通过的老外也是开纪念品店的,附近的术馆里有这幅《阿黛尔的肖像》真迹,这张画寄过去后对方要是觉得还行,日后的订单也会源源不断。

    所以他很认真地对待这第一幅画。庄毅说了好几遍差不多行了,他总觉得还能仿得更像些。

    庄毅只觉得他可笑。人要有自知之明,他们这些人别说画师,连画匠都称不上,多算是仿画民工,七年来画过的所有订单都是一看就是假的,是当装饰品卖的复刻品,薄利多销的便宜货,哪需要那么多心思,能跑量就行。

    但杜夏这回偏偏要和庄毅较劲。

    从去年港岛旅游回来后,他和庄毅就有了观念不合的端倪。

    “那老外还给我发来张很清晰的电图,放大后连那女人手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杜夏端着手机,将相册里一张心的图给青年看。画里的黑发女穿着金的连衣裙,裙上的方形纹也都是不同层次的金,女所坐的扶手沙发上,方块状和椭圆形的纹也是这调。整个画面沉浸在金的海洋里,华丽奢靡。

    青年垂,看似是在关注屏幕上的细节,实则是观察杜夏的手。那是双手艺人的手,同样是握笔,他的手比读书人的糙的多,虎和指腹的地方被刚才的洗涤剂净了,他短短的指甲里还是有颜料的泥垢。

    他在这行还要上一天,这泥垢就一天不会消失。

    “我本来都打算货了,但总觉得颜还不对。今天店里又没什么人,就重新拿来改一改。”杜夏憨憨得笑了两,也觉得自己的求疵有些可笑。收笑后他乌黑的眸很纯净,他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

    青年问杜夏这幅画的价格,然后说:“已经很好了。”甚至可以说是超所值。

    “但我总觉不够亮,”杜夏“啧”了一声。他是真的很苦恼,为什么几百年前的画还能这么闪闪发亮,他却死活调不那抹意的金光。

    “克利姆特当初在颜料里掺了金箔。”

    青年的语调平静,听得杜夏一愣,也彻底死心,尬尬地笑两声,挠挠发,更不好意思直视青年。

    杜夏回收银台前坐,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十多分钟后,浏览挂画的青年才重新开问:“这些都是你画的?”

    杜夏摇,说工作室里除了他还有五个人,其两个年后可能不回大卫村了,所以他才在门挂招学徒的牌

    青年仰望着一副印象派画风的海浪,“你怎么不回家?”

    杜夏在蓉城待的时间比老家都要了,他还是能被看是个外地人。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本地人用他已经能听懂的方言叫他“外地佬”,他今天听青年这么一问,罕见地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杜夏说的话半真半假:“我爸妈带我弟回去了,我不想错过节这两天的生意,就留了。”

    青年转过,面终于有了些变化:“你还有个弟弟?”

    “我看起来很年轻吗?”杜夏笑,齿的那开心,“我弟在蓉城念,还有半年就考了。”

    青年望向杜夏的神有些玩味,看得杜夏发,错开对视后问:“你怎么也没回家过年?”

    杜夏也错过了青年隐隐勾起的嘴角。沉默了几秒钟后,青年说,他回过了,然后昨天再坐绿火车回来,两个小时前刚到站。

    蓉城的老火车站确实就在大卫村附近,但杜夏还是很诧异,不敢相信前这个宇不凡的年轻人和自己一样,也是打工人。

    杜夏笑,说你骗人。

    青年没笑,说不骗你。

    杜夏再问青年几岁,青年说自己刚辍学,岁数跟他弟弟应该差不多。

    杜夏沉默了片刻,这回没笑,很认真:“你骗人。”

    青年往收银台走近,掏份证放到杜夏面前。证件上的名字是何筝,年龄十九岁,家住西一个县级城市。证件上的照片比较模糊,和青年有那么三分像,但气质截然不同,神也泯然众人。

    “你不是要招学徒嘛,”青年收回份证后问,“你看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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