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负抬起,月光穿越两生两世与面目全非的前尘,映在他清澈如初的眸:“我乏了,去吧。”
靖千江微微笑着,又有几许说不的惆怅:“是。”
*
七日之后,正赶上重佳节,军营经过白天的照常练,也在夜时摆起了宴席庆祝。
因为军士众多,为表一视同仁之意,宴席开在了天的校场上。
各兵将围着一张张圆桌而坐,曹谭曲负等官职较之人,则坐在更一阶的天演武台之上。
曲负到军营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月,又不太经常门,有些人早闻其名,直到此时方见真人,不由议论纷纷。
“你瞧,曲主事生的真是俊。”
“相貌是很众没错,可看上去也太文弱了一些,又年轻,怎么会被派到军营来啊,他能什么?”
“人家是文职啊。你莫要看他这般就心存轻视,别忘了陈英是谁抓回来的。这位心思灵,手段又狠,可是个茬!”
“哼,营这么,那也没看他整顿个什么样来。官官相护,受气的总是我们罢了。”
“啧啧啧,你们若光是闲聊,一边去聊成不成?挡着我看曲主事了!平时本来就难得多看上一的。”
台上诸人则对这些普通小兵们的议论置若罔闻,曹谭斟一杯酒,冲曲负举了举:
“今日是本官与曲大人共事的一个重节,很多事也多亏了曲大人从旁助力,只望日后仍可如此,同心戮力。”
曲负一哂:“这样的时日,怕是也不多了。”
曹谭脸微微一变。
曲负却将杯酒一饮而尽,展颜:“负资历尚浅,自然尚待多多历练。但想必大人升迁的日却不会太远,不是吗?”
这话说的动听,虽然知他不过客,曹谭还是哈哈大笑:“那就借曲主事吉言了!”
他也喝了酒,看着曲负,心暗这样一个才貌俱佳的少年,偏偏生了一副狠辣心,真是可惜了。
想想他一会就要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曹谭觉得有遗憾。
要不是曲负一意想要来此立功,踩着他的过失上位,自己还是很愿意心疼他的。
酒过三巡,席上诸人无不尽兴,气氛也逐渐放开,便有人陆续离座谈敬酒。
曹谭似是有些醉了,借着酒意询问曲负:“曲主事今年已经十九了罢?不知定了哪家的闺秀?”
曲负:“尚未曾定亲。”
曹谭笑:“听你这意思,似乎连个通房男妾都没有了,那不如老哥今日当个大媒,给你介绍一位佳人如何?”
曲负似笑非笑:“哦?”
他们周围的人,有知的,也有蒙在鼓里的,听曹谭这样说,都兴趣地看了过来。
风韵事从来都引人好奇,更何况男妾在本朝虽属寻常,但放到讲规矩的世家大族,往往是不能在迎娶正妻之前纳。
曹谭会这样提起,未免显得有些奇怪。
曹谭声:“林杰,你过来。”
林杰早在一边候着,此时便站了来,向各位官行礼。
曲负看了他一,这回衣服倒是穿齐整了。
不过在这普通的土灰号衣之,林杰仍旧显得红齿白,确实要比普通兵卒亮几分。
靖千江撇了撇嘴,他怎么也比这个小白脸好看许多吧。
当时易容一念之差,怎么就没易个好看的,嗐!
曹谭:“这位曲主事一定认识,就用不着我过多介绍了罢。”
曲负:“曹大人说的话好生费解。你说要为我媒,却叫了个兵卒来,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曹谭大笑:“曲主事,年少风不是坏事,可是人都到手了,你却在这里装糊涂,未免缺了几分担当啊!”
照原本商量好的规划,林杰此时就应该委屈哭诉曲负他就范的”恶行“,要求曲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他不知是害怕还是没反应过来,竟木楞楞地站在那里没动。
曹谭只得自己把话接了去:“咱们军营之禁止营/、嫖/娼,至于欺辱军士,更是大罪。本官念在曲主事初犯,原本不想追究,但林杰亦是清白人家的好儿郎,你这等事,你起码应给一个代来罢!”
不知不觉,正在敬酒和笑的人们纷纷围拢了过来,神各异,惊诧、了然、惋惜、震怒、幸灾乐祸、鄙夷嫌恶……皆而有之。
在众人的瞩目之,曲负则了略带玩味的表,向林杰问:“是吗?”
林杰从小没什么大息,就是因为懒惰懦弱,才会跟范忠混到一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他全都在发抖,实在没忍住,悄悄抬看了曲负一。
那晚月光太暗,在营帐之看的不甚清晰,此刻才真正明了了他的模样。
这人坐在清冷秋光之,像是一幅无限风华的画,苍白、傲、矜贵。
他心忽地生勇气,猛一跪地,声:“大人,我有冤屈要诉!”
曹谭心暗喜:“讲!”
林杰一气:“小人要状告屯骑校尉曹谭包庇属,祸军纪,纵容宣节副尉于,仁勇郎詹明义欺压辖兵卒。此二人不光多次欺辱小人,勒索钱财,甚至杀陈英之陈仲!求大人为我主持公!”
此言一,就是没了回路,他这一席话拼尽全力嘶吼来,在风声犹显苍凉,使得整个校场不由一静。
曹谭震惊之后然大怒,厉声斥:“一派胡言!是谁教的你这样污蔑本官!”
他说完之后就想起来,林杰是范忠的人,而范忠跟随自己多年,此回也一直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已经彻底拿住了曲负的把柄。
现在看,他分明是被人家给反过来拿了!
范忠就缩在人群的最后,接到曹谭几乎要吃了他一般的神,他连忙缩了缩脖,把自己整个隐藏起来。
惊怒的不光是曹谭,还有周围一众知晓他计划的同党。
短暂的寂静之,呵责之声四起,都是说林杰失心疯了,污蔑官,要求将他拿审问。
周围立刻有人要冲上去,林杰脑一片空白,害怕到了极,反倒不知接来该什么。
这时,他听到上传来一个声音,足以令人安心:“且慢。”
曹谭被反将一军,又明知一定是面前之人所为,怒到了极:“曲主事,你是一意要和本官作对了吗?!”
依稀是曲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因林杰低跪着,只能看到对方踩在地面上的鹿靴,以及一片蓝的衣角。
曲负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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