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影,突然想起对方痛失全族、负血仇、死里逃生、生别挚友的前半生,心忽然一疼,仿佛从对方上看到了漫天的孤独与冷寂,鼻尖蓦然一酸。
第20章 心为君忧
程接雨站在院里看了窗边人许久,久到嘴里发苦,咙涩,腔闷得生疼。
窗边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视线”转过来,意外:“为何站在那里不作声?”
程接雨抛开方才绪,换上轻松的表跑屋里,“分明是师叔不知在想什么想得那般迷,连我回来了都不知。”
盛云霄不理会他的倒打一耙,任由对方抱走窝在他上休憩的雪茶。
只是问他:“师说,你今日问了我的事。”
程接雨抱着迷迷糊糊睁开的雪茶,亲了一它的小脑袋,听见盛云霄这话,睫微微颤了一。
他抱着雪茶在盛云霄对面坐,“我有些好奇,就问了师母,师叔不会怪我吧?”
盛云霄“看”着他,不过一瞬,又似乎格外久。
程接雨心虚地低着雪茶。雪茶在他怀里不悦地扭了扭,哼哼了两声。
“你想知,不如来问我。”盛云霄。
“嗯。”程接雨抿应了一声,发现雪茶鼻拱过来蹭他的手指,还伸了一。
程接雨:“?!”
盛云霄也鼻翼微动,再次在程接雨上嗅到了熟悉的味。
程接雨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就像把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丢在家里、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的不孝。
他忙站起认错:“师叔我错了,我不该丢您和雪茶,在外面吃独。”
盛云霄想起上回程接雨提过的名字,“……苍?”
程接雨老实代:“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和柳新涯。”
盛云霄静了一瞬,捻起茶盏抿了一茶,状似无意地发问:“听师说,你自小就喜敬之,同他玩在一块?”
“我不是我没有!”程接雨矢否认,觑着盛云霄的神,不自觉了真心,“我、我是师叔的颜狗!”
盛云霄指尖的动作一顿,蹙眉:“颜狗?”
“呃……就是我、我钦佩和仰慕师叔(貌)的意思。”程接雨机智。
盛云霄勾一笑,未作声,垂眸拎起一旁的茶壶添茶,神却透着愉悦。
程接雨看得怔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鬼迷心窍地打破了前愉快的气氛,“师叔当年不也同方掬师叔要好吗?”
盛云霄猛地抬起,视线锐利地“看”向程接雨。
他拎着茶壶动作僵在那里,茶洒了来。
“师叔!”程接雨忙从他手里接过茶壶,使了一个净尘术抹去洒来的茶,有些惊讶地看着盛云霄。
“九霄双璧”那本书虽然瞧着像不靠谱的话本,但里确实写了不少有关盛云霄和方掬的事,甚至描写了一些难以考据的细节。
比如书写到,方掬拜九霄宗不久就收到了盛云霄的信。此暗示着他是因为盛云霄的关系才被带回九霄宗。
此后十年间,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
直到盛云霄为族人报仇雪恨之后,拜九霄宗成为方平云之徒,与方掬重逢。
联想到盛云霄那一匣旧信笺,以及今日那位前辈对书容的认可,程接雨觉得书里这段描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没想到,提起方师叔,云霄师叔的反应会这么大。
程接雨垂睛低声歉,“对不起,弟不问了。”
盛云霄蜷起指尖,缓缓将手收回藏袖,偷偷握成了拳。
“我与小师哥,确实要好。”他“看”着程接雨。
“小师哥?”
程接雨不解,提起掌门他们都称作“师兄”,那提及方掬师叔不该叫“小师兄”吗?
小师哥,听起来亲昵许多。
“‘师哥’与‘师兄’,有什么不一样吗?”程接雨忍不住问。
盛云霄的视线依旧“看”着他,语气轻得宛若叹息,“小师哥……自然是不一样的……”
程接雨忽然心尖一刺,抱了怀的雪茶。
此刻的他无比心疼师叔,却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他开始痛恨师叔的“宿命”,痛恨对方遭受的一切,痛恨他遭受幼时的灭门之痛,漫而艰难的复仇之路,突如其来的镇之责,与挚友生离死别之憾,还有修为尽废、双目失明、闭关廿载之苦——
“宿命”待师叔,何其残忍?
他一个局外人都受不了,经历这一切的师叔又该有多苦?
“师叔……”程接雨了鼻,“我……我以后不和他们在外面吃独了。”
“我每天都会早回来陪您,我……我一定会给您养老,绝对绝对不会让您孤一人……”
孤独终老。
盛云霄一怔,腔充斥的痛楚霎那间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好。”他轻声应,声音微哑。
记住你的承诺,千万千万,不要言。
……
灵溪药谷那,程接雨离开后,苍也带着小白狐与其他人了别。
穆星沉收拾了地上的残骸,拿去五味堂理。
只剩温敬之和柳新涯两人。
“我送你回去吧。”温敬之。
柳新涯看对方的担忧,神有一丝不自然,“不必如此张,我最近修为颇有益,不会再现上次那意外了。”
“那便好。”温敬之欣,“不过今夜还是一走吧。有我领着你,巡夜的弟才不会多问。”
这回柳新涯没再拒绝,他轻轻了,和温敬之并肩离开灵溪药谷。
“你……”走到半路,柳新涯突然声,挑看向侧的温敬之,“是不是将我的况告诉了你小师弟?”
“不曾。”温敬之立刻否认,且微微蹙眉,“温某是守信之人,你……”
为何会有这样的怀疑?
“抱歉。”柳新涯抿,微微转开视线。
“是不是你与阿雨之间有什么误会?”温敬之,“阿雨与你接不多,没可能会知。”
“许是我疑心病犯了。”柳新涯自嘲,“方才苍和星沉都疑惑我为何不吃,只有他似乎……”
柳新涯顿了顿,检讨:“应是我自己不磊落,疑神疑鬼罢了。”
“阿雨可能只是不在意。”温敬之替程接雨解释,“他自己也挑,喜吃却不喜吃鸭,所以可能将心比心,并不介意旁人有什么偏好。”
“是,是我心有鬼,障了。”柳新涯低声叹着,借夜藏住羞愧而发红的脸。
他的自省令温敬之心酸涩,微微替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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