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 - 第七章 往事

    药都是孙泠买的，缴费单陈村没有看到，好在现在药价格透明，在专门的网站上能够查到。陈村把所有的药对着盒上的药名查了一遍，和手机一起，算好价钱。想和孙泠说说这件事，发现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夏秋，夏秋说没有他的电话号码，群里面有他的QQ号，可以通过那个方式联系。

    陈村在群里找到孙泠，本直接通过群聊联系，犹豫了片刻，还是戳那个灰像，加他为好友。好友申请验证发过去十分钟，那边还没有回应。孙泠QQ个人资料简介框停在电脑页面上，只有昵称和Q龄这基本信息。Q龄有十年，QQ号级别却只有两个月亮。想是用QQ很少，陈村也不指望通过QQ联系到孙泠。QQ空间是开通的，陈村贼似的去，什么都没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一气。现在用QQ少了，别人空间，对陈村而言，透窥探别人私生活的意图，总带着一些暧昧。而且，对方可以看到访客记录，孙泠看到他自己空间，会怎么想？

    陈村忍不住把孙泠像的大图开来看，有些发证，那像小图看起来是暗背景的一丛枝，线状的光打在朵上。大了，才发现背景是蓝青的缥缈雾气，粉白细腻，枝的空隙，隐隐透人脸的廓。显得明亮凸，人脸就幽幽沉去，像是溺之人沉靛蓝远的湖底，面容模糊，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隔传来小猫凄厉的叫声，像小孩的哭泣，令人揪心。陈村如梦方醒，连忙把像关了，披一件衣服门取钱。

    几千块钱，理整齐，只有薄薄的一叠，信封，把棕黄的信封撑得轻微鼓起一廓。陈村将信封屉，想起他手上拿的最多一笔钱，就是十万块，那钱有重量，沉甸甸的。

    S大每年新生学典礼，会奖励那些以分考这所大学的学生，最奖金达十万。对于陈村来讲，这是很大一笔钱，五千不到的学费，他家都是四拼凑才凑齐的，如果有那笔钱，大学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愁，他很羡慕那位拿额奖金的学生。开学典礼上，照理说那位学生要上来发言，但是那个学生没有来，由主持的老师介绍他的况，陈村于是知那个学生和他同一个专业，叫孙泠，他的考成绩，S大分数线足足有一百九十多分。他顿时就心复杂，这个成绩，上许多名校绰绰有余，孙泠为什么来了S大？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孙泠家里贫穷，大概非常缺钱，所以为了额奖金放弃了更好的学校。

    一开始，他对孙泠除了好奇外，还有同病相怜，他为孙泠觉得可惜。

    他边的大人，要么是地，要么去打工，小孩早早辍学，日过得艰难。这环境，所有人对他输的观都是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路，他也一直这样觉得，上小学时，非常努力，托老师买了好几本辅导书，大量的题，考县里的初。分到一个普通班，学校每年平发挥稳定，考升学率就在某一个区间浮动，没发生过奇迹。

    三时，培训机构发了一本志愿填报的书，在班级到传阅。那大概是他离名校最近的一次，各XX大学的名字密密麻麻挤在表格，一行行排来，与平日在他们心在上的形象大有不同，在同学间的嬉笑，人便生一错觉，尖的那批学校考不上，其他的呢，也是有希望的吧。

    他考发挥正常，考上一所普通的本科，没有不甘心，对比其他同学，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孙泠的考分数，在他看来，遥不可及，这样的分数，和他上了同一所学校，他只觉得无比痛心。

    渐渐的，他知况与自己所想的有，军训孙泠没有来，但是他不时听到有人说孙泠家世好，同学也是捕风捉影，说不的细节，最后就简单概括有钱就完事。他不敢尽信，不缺钱为什么选这所学校？

    军训结束了，孙泠还没来。S大的惯例，学奖金都是将现金用红的信封包好，信封上写上一两句“鹏程万里”之类的祝福话，之后给学生。孙泠没来，那笔钱只能由学校这方送过去。班夏秋那日临时有事，就托陈村将这笔钱送到孙泠家。

    孙泠的家住在山上，陈村了公车之后，还要走很一段路。九月旬，日光不减盛夏，照在脖颈上，还有些痛，好在路两旁都是绿荫，蝉鸣之声将陈村一路送到孙泠家。那是一栋白的大建筑，周围古木参天，层层簇拥。陈村看着的屋，有想逃的冲动，最终着自己，响门铃，仆人把他引到一个年男人面前，大概是家之类的人。几句话的简短来意，陈村说得吞吞吐吐，之后从包拿钱，小心地捧上去，家看也没看，随手接过就放在茶几上。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刺痛了陈村，他的心霎时成了被洪冲垮的堤岸，四分五裂。

    回学校的路上，陈村想起之前以为孙泠家条件不好的猜测，以及那些哀怜痛心，就觉得自己可笑。孙泠什么都没，他却单方面的，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后来孙泠来上学，他带着孙泠熟悉校园环境，未尝没有私心，他还是想搞清楚孙泠为什么会选择这所学校。他的接是小心翼翼的，他没见过大世面，以为有钱人会骄横。但是孙泠除了偶尔非常尖锐外，柔和，喜倾听胜过说话，不喜笑，羞涩的时候脸颊会有一团红，因为面常年苍白，就很明显。

    有了之前那件事，他对孙泠谈不上好，也谈不上讨厌，刻意维持一淡淡的同学关系。

    时隔七年，陈村想到这件事，依旧觉得羞耻，只是更多的是为当初自卑的自己而羞耻。现在，他依旧自卑。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上学时成绩普通，工作后勉温饱，一无所，没有底气，经济问题就时时在生活显棱角。两人之间的对比，偶尔还是令他动，就像暗礁浮面，目惊心。想到昨天两人还一起喝酒，他只觉得像是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