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 分卷阅读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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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个撵一个逃的,到了琳琅阁附近。只是玉山究竟跑不过那王大公,在门前老梅树被他拦腰抱住,两人互不相让,扭着闹着,一毡帘。小雀正在门煮茶,见状骇了一,连忙起给二人行礼。

    玉山红着脸咳了一声,忙放开那王大公,又说:

    “小雀,去把前年送的那块柏木料来,再拿两卷红绸。还有,让环儿回打个梅,将缠里的那块团云玉佩络上。”

    小雀闻言,瑟瑟然,就着玉山的话,便慌不择路跑了。

    王却不解,问他:“你要柏木料作甚么?”

    “浑鬼,你不是要刻牌匾?可巧从前有人送我一段柏木,我当时还想恢诡谲怪的,今日倒正好派上用场。”

    那王大公闻言笑他:“皇上手书,当要上好紫檀或金丝楠来刻,拿柏木像甚么样?”

    “这却是你不懂了,柏木质,经霜耐雪,虽不十分贵重,却是良材好。这又不比你斥国公府,无论何时都能请工匠修缮补贴,锦园里从来只有年关将近一空闲,别的时候再没有的。我劝你莫充那华而不实,一来,紫檀也好,金丝楠也罢,甚么木纹斑斓被那黑漆一盖便都看不见了。二来,你那牌匾放在门外,少不得风日晒,将来若坏了裂了,你究竟要不要摘来?”

    王听他字字在理,又忖他心思细腻如此,自是难得,便忙说:

    “又让你劳神破财了。”

    “这是甚么话,你从前说你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那如今这琳琅阁上,又何尝不是你的?”

    王闻言,心说自己是富贵,办事难免迂阔,便又与那琵琶伎复议了工匠材料。玉山从前在余家,金银珠玉见得多了,因而事事都明白。又难为他离家三载,自力更生,更懂得节约俭省的理。两人坐在琳琅阁实了几不周,又谈到园杂事,人仆妇。

    一番话来,王对那琵琶伎暗自叹服,心玉山不过淡然无争,若使手腕来,定是个叱咤人。于是便又将结果对李全细细说了,与他实办。锦园上听闻此事,也都翘首盼望,欣然得意,自不必说。

    到了二十五日那天,王便请城外青云观的士打了三日平安醮,焚香祷告,又拣了良辰吉日,将那牌匾蒙着红绸挂上了锦园大门。自此,锦园便独占京歌舞鳌,往来络绎不绝,门繁华若市,恭迎五湖四海宾客,笑纳九州八方金银。而锦园玉山的名号,洋洋洒洒如遍,响彻江江外,也悄然迁移,渐渐变成了“天魁首”。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且说二月二十九日,环儿那丫正坐在园大榕树练琵琶。近来天气晴好,她便穿着件松上襦,桃红绉纱破裙,珠钗未,只鬓边簪着朵雪白茶。她依旧弹着玉山教她的竹枝词,短短半月时间,却已将那曲弹得熟稔非常。东风过榕树枝,摇晃着新生的绿叶,洒斑斑驳驳日光,映在她眉间如贴钿。

    就在这时,只听西面院门传来一阵脚步。环儿忙停了手,回望去,就见盈珠那里的侍女秋萱,正惶然站在门。环儿那日,与她同坐一架车的,因见她温柔可亲便寒暄过几句。此时见她怔怔然六神无主,不禁问

    “秋萱,这是怎么了?”

    岂料秋萱听闻此言,扑簌簌落泪来,哭得梨带雨。她缓缓走到那丫跟前,坐了,当便是一句:

    “这教我如何,如何活得成!”

    环儿听了,顿时唬了一,心战战,却小心问她:

    “秋萱,怎么好好的……就活不成了?”

    秋萱不言语,垂去,顿了半晌。暗忖她一人在锦园孤苦伶仃,也只有环儿说得上话,而这丫是玉山的徒弟,玉山又比盈珠一截,竟不全是个不了主的。于是思来想去,便絮絮

    “这事也都怨我笨手笨脚,方才主让我端一碗茶来,不料那茶碗太,我失手打了。本来至多不过挨几句训,打两个嘴便好了,谁知香柔竟来要拿我。说来也怪,香柔园时间,我们都当她是半个主。今日珠娘却不依了,瞪着斥她狗拿耗,又将她一顿好骂。这会正生着气呢,把我们几个都打发来了。你说香柔那样一个人,因我吃了亏,我还有活路不成?”

    “这倒奇了,平日里珠娘和香柔好得不像主仆,香柔罚人我也见过几回,没见你主手的。怎么今天就……”

    “她们的事,我分不明白,但,但为甚么平白无故拿我垫!”

    秋萱言及此,又是悲,又是怕,不禁放声痛哭。环儿见了,连忙拿来替她揩泪,一行揩一行说:

    “秋萱,你也无需惧她。珠娘要收拾香柔,必然有些原因,至多不过我向主求求,她还真能翻天去?”

    秋萱闻言,自定了定神。心若有玉山主持,便如同请了王这尊大佛,任她百般刁难也无法的。而此不防隔墙有耳,不应再多说去。于是便兀自泪,又

    “是我不好,一时心慌没了主意,竟把你也连累来的。”

    “说甚么连累不连累,玉山公是个讲理的人,若赏罚不当,他自会主的……”

    正说话间,听背后又有人声,竟似是盈珠。秋萱见状,慌忙收拾了帕,往北面小跑着走了。她后脚刚院门,盈珠便已到了那大榕树,见着环儿,又四望了望,问:

    “只你一个?”

    环儿忙站起来给她行礼,又

    “一班姊妹们都午休去了,只有我一个。”

    “哼,她们倒是好惬意。”盈珠冷笑一声,又将那凤移回了环儿上,将她上看了看,说:“玉山挑人的光是好,不消打扮便这等标致,若打扮起来,只怕要抢了风去呢!”

    环儿听得心惊,连忙答:“主说笑了,环儿资陋质,怎敢和主比,更不能够抢主的风。”

    盈珠听她答得尚可,神略舒展开些,又说:

    “你家主唤你去梳,还不快收拾了?”

    环儿闻言,称是,于是仔仔细细向盈珠行了个礼,方抱着琵琶转告辞,却已惊了一脑门的冷汗。盈珠也不着急回去,打起珠帘,抱胳膊倚在那锦园门边,“锦绣丝竹”的金字牌匾,在她上昭昭烁烁。她今日穿的是一袭黄栌贴金罗裙,葱绿轻罗大袖,发松松绾着,斜缀了一支素金簪。虽然因着香柔的事,脸有几分不悦,但那半靠在门框上的段却依旧很是动人。

    盈珠四望了望,又觉得没趣,正要调转脚跟回房,却听一阵蹄声由远及近,自西而来。

    来者骑着一匹雪白的,细眉细,削尖,在锦园门前蓦然一勒缰绳。他撩起,乜斜着睛,将门上那漆金牌匾看了又看,

    “这该不会,就是那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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