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 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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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都难得,还要防着落了雪,得不偿失;二来是为着天台,最是容易受了寒,伤了风,锦园都是达官贵人,一个不舒坦也担待不起的。

    但那雪却停停落落,一连几天,到十一月十三日,仍旧有细盐样的雪纷纷扬扬。偏生那王大公这几日去了,于是玉山坐在琳琅阁里,横竖无聊,便只好作了几首新曲,又练了几回,到底是要闲不住了。就在这时候,人来传,说王乘着架鸦青绸缎的车,到那锦园门前了。玉山闻言,搁那贴金嵌的五弦琵琶,一披紫貂裘,就要门去。

    只见那王大公系着猩猩毡大红披风,里面是一件狐白裘,一截墨金线绣百蝶袍摆。他着紫金冠,冠上一颗硕大珍珠熠熠闪闪,愈加显得眉清朗,意气风发。他甫一见到玉山,便笑开了,拉着那琵琶伎的手问问短,末了,又说:

    “想我不曾?”

    “浑鬼,谁稀罕你!”

    玉山虽这样说着,却仍将那王大公的手反握住了,不松开。

    王知他嘴犟,便佯怒

    “爷这般好的人你不稀罕,改天撒开手去,看你怎么办。”

    “几日不见,你倒敢戏我了。你要撒开手,我能有甚么办法,不过喝一杯鸩酒,再到你一辈孤魂野鬼。”

    “你这人,平白无故说什么死活,我向你赔不是,快莫要说了。”

    王说着,便要去掩那琵琶伎的嘴。玉山见了兴起,就与他顽笑,左闪右躲,跑到那榕树后面当屏风。那王大公去,一拽他胳膊,将人拉到怀里,打横抱着又送到了门,得意

    “好了,横竖又落我手里了。”

    那琵琶伎由得他抱着,搂住那王大公的脖颈,与他咬耳朵说:

    “你不是要掩我的嘴么,怎么又抱起我来了?”

    王闻言,忽然扭过去,与他碰了碰

    “我如何不要掩你的嘴了?”

    “混账,还有人看着呢!”玉山自顾自闹了个大红脸,捶他一记,便不说话了。

    王却温声对他

    “三白院里的梅开了,我看着很好,便想让你也去看看。”

    言罢,便把那琵琶伎抱上了车,又一抖袍袖,将玉山的手拉过来,替他手。王看他那冻得有些殷红的眉角,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问

    “你那日在三白院门前,把那余丈川一顿斥骂,他倒没来报复你?”

    玉山闻言却笑,“他又怎么知锦园?再者,三年前余家便派人搜过京城,只是我因为离家一事的前因后果皆不便明说,故而也没有办法,只好暗地里寻访。又不是海捕文书,怕他甚么?”

    “我不过是担心你当面开罪了余家,要招惹来是非罢了。”

    “你王大公几时这样蝎蝎螯螯了?若说开罪,三年前便开罪透了,如无意外,恐怕余家人也是这辈都不想见我的。”

    王见他这话说起来云淡风轻,却实际论到底,离家的人,怎会没有一念想。于是便想着安他些,但话到了嘴边,又不该如何说起,只好伸手为他理了理额角的碎发。

    那琵琶伎却睁了双桃,抓着他的手,又说:

    “你这人,平常如何如何的,心却比谁都。改天遇上系草绳,簪草标,卖葬父的,你是不是也要心疼一阵?”

    “胡说,我又不是济世菩萨,还不都是为你。你说我没心肝,我看你才是没心肝。”

    “说你一句,你倒气起来了。”玉山闻言却笑,往那王大公怀里一靠,拈着他的冠带玩,又:“你这冠带上的珍珠,原先是一的,给了我一颗,究竟不是一对了。”

    王见他靠上来的那对薄肩,什么气都消了,此时又听他说珍珠的事,便:“你若可怜那一颗,便把之前众芳楼里抢去的还给我,好让它俩凑齐整了。”

    “浑鬼,哪里是我抢的,分明是你自己给的。”

    玉山啐他,还想再说几句,却听见永禄在车外说

    “爷,到三白院了。”

    王闻言,车去,又扶了玉山。那三白院家此前见了玉山对那余仞指名姓,又将那余大公骂了个狗血淋,心里又惊又惧。他也不敢胡,更遑论开打探,只惟惟的将人往里迎。玉山于是跟着园众人,转过一抄手游廊,又过两门。只见月形院门外两盏素灯还未上,门一大片洁白却开得正好。

    那家见玉山喜,便絮絮说:

    “园,梅都开得早些,今年又尤其的好。”

    “老家,这梅可是叫‘玉君’的那?”

    那家一听,愣了愣,不禁喜上眉梢:

    “正是,正是。这园自我接手起十数年了,还从未有人认得。今日公一语破,实在好力!”

    “哪里,我不过是从前在蜀地见过一,当时便觉得很好,因而记了。”那琵琶伎掩嘴一笑,又说:“这梅与别的不同,开得又早,又喜。算到底,满京城也只有此得,旁人自然不认识了。也难为老家您照看得如此周到,竟比我当年在蜀地见到的那丛更好。”

    “公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我又不是你家大爷,成天诓人顽的。”

    王听了,连忙要来拦他,

    “你说归说,怎么又扯上我了?”

    那琵琶伎闻言却只是笑,王被他笑得有些心,便连忙打发那家备酒去了,又遣散了一班了婢小厮。方拉着玉山的手,打起毡帘,到那不远堂屋里去了。

    “这堂叫饮鹤堂,原先是用作主屋的。后来,父亲觉得这梅清秀多姿,便挑了一最好的地方,命人把墙挖空了,嵌上晶,专赏梅用了。”

    王为那琵琶伎说着此掌故,门后又往西行了几步,打起珠帘瑟瑟,

    “喏,便是那里了。”

    玉山闻言,抬见那西面墙上果真开了扇圆形窗,并不设帘帐,从那晶剔透窗外寒梅,清波漾漾。窗前置一描金雕匡床,正对着窗外,匡床放着拂菻薰笼,床上铺着猞猁狲褥,并一方矮小短几。

    王邀玉山上首坐了,自己也除了官靴,解了那猩猩毡大红披风,脱了狐白裘,坐在右边。

    这时,一个容貌姣好的侍女奉来一壶的烧酒,两个芙蓉冻石酒杯。

    玉山笑着,又问那侍女要了笺,方将酒杯斟满了,与那王大公说:“我敬你一杯可好?”

    王闻言,仰将酒喝尽了,见那琵琶伎面前一叠桃红薛涛笺,一支玉距笔,一方玲珑歙砚,便眉皱起,问

    “好好的喝酒看雪赏梅,你要这纸笔什么?”

    那琵琶伎听罢,笑得活像个偷了宝的小贼,眉弯弯的,说:

    “我要与你联诗。”

    王忽然有些痛,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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