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冲动之究竟说了什么。
他狠狠咬了一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别过去,沈惊鹤闭上双遮住其纷复杂的绪。尴尬和慌张退去后,如海汐般翻漫上心的是对自己莫名的恼怒和几分不知所措的困惑。
他刚刚……到底知不知自己在什么?
不过是一个只匆匆见过几面、尚不可称得上是知的小将军,为什么竟会让自己的绪如此轻易地被牵动?他从今生重新睁开的那一刹就早已决定,这一世除了认认真真为自己好好活去,将自己的命攥在自己手之外,再不会有其他的牵扯与羁绊。可是如今……
沈惊鹤心无端有一丝微酸的气恼,倒也不知是对前人更气些,还是对自己更生气。
梁延看着他急匆匆撇开,神从微愣挣脱而,一闪而过复杂之。他收敛了表,邃的神落在面前一脸气闷的少年上。那人形略有些不自然地僵着,向来淡然无波的面上此时却眉关蹙,白的耳垂上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飞红。
那是一方无暇微寒的白,却无端拂过星胭脂一红,枝柯万千,明灭芳华,教人莫名想伸手去留住这一霎的殊艳。
他也的确伸了手。
那手似乎一秒就要落在少年柔顺细的乌发上,然而在碰到发丝的前一秒,他却顿了顿。犹豫片刻,修的手指顺着墨发的弧度,搁到沈惊鹤的肩上,温柔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轻轻扭向自己一侧。
沈惊鹤僵地任由自己被转过来,面复杂难言。他垂半晌,双犹豫地张开,声音有些生。
“是我越界了……梁小将军,你且当我随说了句胡话罢。”
“胡话?”梁延落在他肩上的手了,沉的此时却有微光闪耀,“我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么?无论你的话是说来逗我还是哄我,我可都是会当真的。”
沈惊鹤刹时握了双拳,指甲陷掌心,他却来不及受手传来的尖锐刺痛。他猛地抬起,茫然一片的神带着两分难以理解。
“你……”
梁延用另一只手将他绷的拳一掰开,目光却仍是定定地瞧他困惑的双眸。他轻轻用指腹了白皙掌心浅不一的几掐痕,周冷峻的气质若云开月朗般消散尽。
“好。”
“什么?”沈惊鹤不明所以。
梁延轻勾了角,朝晖掠过他棱角分明的眉,“我说,对你方才邀约的回答。”他像是生怕前人听不清似的,毫不吝惜地再次开,“好。”
……好便好吧。
沈惊鹤仿佛被他熠熠的笑眉目一灼,带着微妙的不自然挪开了视线。不过是开一去柳旁走走,这个人……如此一副郑重其事的承诺样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自己方才低沉的心竟莫名又明媚了起来。
梁延终于松开叠的手,沈惊鹤也是随意地将手从他掌回。肌肤上仍然残存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两人却仿佛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方才短暂的。
书院的人早已三两作伴地散去了一大半,唯剩几人还在漫不经心地收拾着桌案上的纸笔。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方才发生了些什么,沈惊鹤轻咳两声,也抛了脑海仍有些难以理清的纠结绪。
好不容易才得太学,当然还是应心无旁骛地勤勉读书。沈惊鹤将诗稿仔细地扎成一捆,并着墨砚朱笔一同妥帖收书箧,抬起询问:“晌午前的时辰,你可曾想好了要去哪位夫的课上研学?”
梁延自然地帮他将书箧扣上,这才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桌面。他一边信手收拾着,一边侧过凝神思索,“我倒听闻方太常对于《论语》颇有……”
“六,六皇?”一有些怯怯的声音骤然在空旷的院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沈惊鹤和梁延齐刷刷转过去,只见隔着一排坐席正站着一个有些瑟缩不安的瘦小影,那拘谨的神,简朴的儒袍,不是方才被狠狠欺负一通的许缙又是谁?
沈惊鹤见到他,面上霎时恢复了惯常的淡然清冷,“你有何事?”
“我……我是来向六皇求教如何将诗写得这般文辞惊艳的!”许缙忐忑的面容上替闪烁着决与狂,“只要我把诗写得和六皇一样好……只要我的才学再些,那群公哥们就不会再欺侮于我了!”
沈惊鹤冷冷瞅了他片刻,直到许缙神纷呈的面庞终于因久久的寂静而重回不知所措,他才移开了视线。
“方太常擅治经,于《论语》一确是一绝。我们这便走吧,也免得到时没了位。”
对着梁延说完,沈惊鹤也不顾许缙一瞬间苍白来的神,伸手拿起书箧便要起。
“等等……”许缙挣扎再三,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拦已经直起来沈惊鹤,“六皇也是因为觉得我份卑微,所以才不愿意相教于我吗?”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与委屈,“我听了您的那首咏柳诗,才以为您跟他们不一样的……”
沈惊鹤一拂手止住他接来的话,端正了神肃然看向他,“有件事你要清楚,我不愿意教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能力或是家世。”
他望了梁延,顿了顿,梁延会意地携上书箧站到他旁。沈惊鹤一侧从许缙旁绕过,径自向书院正门走去,只留轻轻一句话随着飘扬的清风逸散在后。
“你始终不明白,真正的尊严,并不是依靠才学与权势才能撑起。”
两人的影已渐渐远去,徒留许缙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面空白,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
方太常授课的地方离正院倒是颇有一段距离。天光清浅,翠华滴的薜荔蔓延砌绕了一院藩篱。两人踏着修竹的重影,一路经行木篱窗,灰瓦白墙,直到跨过一潺湲缓的浅溪才见着这座清幽古朴的小院。
院早已散坐着十余名学,沈惊鹤和梁延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并肩坐,摊开书卷,静静等着方太常到来。
梁延侧过来瞥了他一,斟酌着开,“依许缙的,他未必能听懂你的提。”
沈惊鹤摇摇,神蕴着一丝悠远,“我话已至此,能否拎得清,本就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梁延失笑,“你知不知你说话的这番气,倒真是像极了书院的先生。”说着半垂靠近,调侃地在他耳边轻唤,“……沈夫?”
“你又胡说八些什么?”沈惊鹤面一赭,飞快地剜了他一。他还想再开争辩些什么,余光却是瞥见方太常正从门走,只好郁闷作罢。
方太常不愧乃是研究诗书经义的大家,讲起卷籍来循循善诱,风化雨,各项典故考释信手拈来。莫说是旁的学,便是连上一世已将儒家学典翻来覆去读了十余遍的沈惊鹤都听得了迷,只觉得往前朦胧模糊的关窍一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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