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锁壑,薄辉照影微。
断魂渊底缺乏光线,石室里自然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平时的照明全靠秦九以灵力亮嵌石的明珠。
此时,他先前存其的灵力已经快要枯竭,原本晶莹剔透的明珠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晦,投的光亮也幽暗了许多。秦九借着这残余的微光,站在镜前拨开发,理好了外袍的衣领。
他今天破天荒地没有裹上一件外袍就到溜达,而是从到外衣衫齐整,连发都用红玉抹额与同式小冠仔仔细细地束好了。整个人一扫前几日的慵懒颓倦,背手而立时的英气如初见当天慑住江眠的那一般锋锐。
“咕……呜啊……”
闷闷的怪声从角落里传来,秦九整理好了衣冠,投过去一瞥,嗤:“现在知错了?”
没有被明珠照亮的角落里,一团半虚半实的乌黑质被困在闪烁着金光的符阵,它不断左突右撞,却始终无法越符阵半步。
见秦九终于看过来,它叽叽咕咕地蠕动了一阵,接着竟凝了一张与江眠有几分相似的人脸。那张脸贴在黑兽怪异的躯上,随着每一次鼓动而拉伸或挤,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孔被扭曲得不成样。
“憋哇!”那张可怖人面上的嘴不见丝毫动作,可仿佛牙牙学语的孩般混的声音却一爆发了来:“憋,揍,别呃啊啊!呜咕,哇,别,揍,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别走——!!”
尖利刺耳的声音震得秦九眉蹙,他了额角,叹:“先前我费心费力哄你也不见你有多少,如今不过多个徒儿,你吃醋倒是吃得一日千里了。”
到变调的声音一转为了闷闷的呜咽,像极了幼兽的卖乖。秦九顺着那声音踱过去,却只抬手加固了那个符阵。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多醋一会儿吧。”
了石室后,秦九唤来江眠,如同前几日一样带着他去寻喂招用的。后者应过一声便跟了上来,脚步平稳,神也不似最初那几天那样疲惫,但秦九最在意的却是自己反常的装束并未引他侧目。
他这徒儿,年纪轻轻却跟个老儿似的万事过不显,虽说省心,但也无趣得。
本想逗逗他解闷的秦九话还没就只能咽了回去,他稍作思索,暗自换了个话题,开:“说来也是为师失职,至今不曾问过:徒儿,你可曾行冠礼?”
江眠了
“取的什么字?”
“清彦。”
秦九停脚步,抬手递到了江眠面前,“哪个‘清彦’?”
刚要开解释的江眠瞪着面前的手,险些咬着。过了足足一息时间,他才伸一手指,在秦九的掌心写了自己的字。
“哦,”秦九看着手心一笑,“清风不问人间事,自有隽彦凌寒来。是个好字。”
他收回手,又问:“那清彦,你可有什么什么想问为师的?”
江眠垂视线想了想,问了一个大概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师父为何不去?”
“啊?”
秦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一次疑心这个徒弟是不是有傻,“当然是因为不去,怎么,你还真当为师是故意留在这鬼地方清修?”
他好笑地看着难得惊愕神的江眠,续:“你已经知了在此使用术法的消耗是寻常的一倍,但如果只是这样,那这儿多能困住尚未结丹的修士。断魂渊之所以是断魂渊,是因为越往上的消耗越大,”秦九指了指上方,“每隔一百丈左右,灵力的消耗便会又翻上一倍,而这断魂渊的度远超千丈,元婴期也撑不住这般损耗。至于爬上去……”
秦九放手,走向靠近他们的那侧岩,凝聚灵力一拳打了上去。震的灵压周围大片的草叶都顷刻间贴伏在地,可糙的岩上却只现了一个凹陷去的拳印,拳印周围的裂痕迹浅而短,丝毫没有要崩裂大的迹象。
“若是修,大抵可行。”秦九收了手,气定神闲,好像并不在意此刻的绝境。
江眠看着那个拳印,忽然想起了秦九居留的那个石室。既然他没有这个能力凿开此岩,又日日与那只奇形怪态的黑兽亲近,那么八成就是那只黑兽挖了石。换言之,若要离开此,恐怕免不了要借那它之力。
秦九打量着他,饶有兴致:“急着去?怎么,有人在等你?”
江眠敛起思绪,摇答:“徒儿有仇未报。”他落煞宗手里是遭人暗算,这笔账可得讨回来。
秦九一怔,面上了一古怪的笑意,“好,”他:“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加不能松懈……啧!”他忽然脸一变,没有多解释就抓住江眠的手臂,带他踏着神行术在瞬息间回到了石室附近。
两人才刚刚站定,就听见了一声“咕哇!”的大叫。
不远的里跌跌撞撞地冲来一个影,直直冲着秦九扑了过来。可在空气里狂挥舞的无数肢连秦九都衣角都没摸到,就被他扬手震退了。
挨了打之后它不再试图靠近秦九,只站在原地扯着嗓嚎哭。
江眠看着那张大约是照着他的样的脸,再看看那颗脑袋面那得七手八脚、活像是十几野兽被拧到了一块儿的躯,脸颊十分克制地动了一。
秦九却在打量了一番这怪如今的模样后,蓦地了笑容。
“清彦,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一想,要如何教训你那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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